明報舉辦的「讀樂樂，眾樂樂」全港讀書報告比賽

中文組於三月份參加明報舉辦的「讀樂樂，眾樂樂」全港讀書報告比賽中獲得：最積極參與學校大奬，書券1500元，奬盃一個。參加比賽的日期為3月7日，通知獲奬日期為3月20日，頒奬典禮日期為4月9日。

學生優秀作品

年宵花市

1M馬梓喬

「一聲爆竹除舊歲，新的一年開始了。」人人都希望新的一年比往年更好。因此，年宵市場每年都當着一個重要的角色。

平日的公園，通常都是遊人遊玩的地方，竟在一日之間變成人山人海、水洩不通的年宵花市，任誰也不認得它本來的模樣。

年宵花市人頭湧湧，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大的小的，高的低的，圓的方的，閃閃爍爍，是爭妍鬥麗的花朵，也是夜空的眼睛。我感歎着，突然又發現人們慢慢地蠕動，像跟蝸牛競賽一樣，但大家的臉上都是掛着笑臉，沒有平日的不耐煩，這就是佳節的魔力。

遊人熙來攘往，我和妹妹擠了很久，好不容易才進入年宵市場。市場裏的人多數都是閒來欣賞羣花百態和購物。遊人中不乏卿卿我我、竊竊私語的情侶，彼此牽着手，一邊欣賞攤子擺賣的裝飾，一邊談情說愛，好不温韾。更多的是一家大小一起到來湊熱鬧，大人忙着挑選年花和裝飾，期待討個花開富貴；小孩則在玩具攤前，為買哪件玩具思量着。一個大約七、八來歲的小女孩，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蘆，她那梳着小辮子的腦袋歪倚在左肩頭上，細味地品嚐美味的冰糖葫蘆，水汪汪的大眼睛向我調皮地眨着，顯出一副淘氣相。整個年宵被遊人填得滿滿的，一點空隙也找不到。

四周盡是討價還價聲、喝采聲、歡笑聲、叫賣聲，連同馬路下的車聲，混在一起，響徹雲霄。

來到年宵花市，我還是喜歡走到放別緻的工藝品攤前，欣賞每個刻工精細的工藝品。這，次我看中了一個。它是個陶瓷製品，上面刻畫着一條小龍，龍的鱗畫得輪廓分明；陶瓷上更寫着「大運」兩字，象徵着「龍年行大運」。

擺賣年花的攤子是全場最多。高貴的水仙，優雅的劍蘭，清純的菊花和寓意富貴的年桔更是花市的主角。它們在燈籠花蝴蝶花的襯托下，構成一幅「百花爭艷圖」，使在那兒土生土長的花草樹木，頓時全給比下去了。

雖然每年也有年宵花市，但遊人的心情和花的美麗姿態卻不一樣。人們心裏總有新的期盼，更希望新的一年活得更好。

那一次，我哭了

葉兆錤 1M

今天，體育課上，老師讓我們跳鞍馬，同學們聽了都手舞足蹈。我是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跳鞍馬可算是我的拿手好戲，害怕的是今天我穿褲子實在是太緊了。

我看着同學們都很順利地跳過去了，現該輪到我跳了，我也不甘示弱，看了看前面的鞍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閉着嘴，屏住呼吸，果斷地開始助跑。跑到了鞍馬前，我踏上跳板，雙手使勁按着鞍馬，身體騰空而起，雙腿像剪刀一樣的一叉，一個漂亮的姿勢，獲得了全班的掌聲。正當我得意洋洋的時候，突然「啪」的一聲，我的心頓時亂跳起來，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我想︰莫非……

突然，我聽到了很多嘻嘻哈哈的笑聲，而且，我聽有人大聲說我的褲子「爆胎」。我情急之下衝入洗手間放聲大哭。

那一次，我哭了

馬梓喬 1M

世界上有許多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彷彿小河注入寧靜的湖泊，既展不開秀美的漣漪，又揚不起騰越的水波；然而也有一些往事，雖然時過多年，卻依然歷歷在目，浪花四射，激揚飛濺。

還記得六年級的畢業營，是我們小學畢業前與老師和同學一個共聚時光。在三天兩夜的畢業營裏，我經歷了許多事，朋友之間的友誼和感情更深厚，彼此間守望相助，我深深地體會到友誼的重要。在六年的小學時光裏，我們可以用友誼寫一本書，一本厚厚的書，記敍着我和朋友的點點滴滴。友誼如珍珠，我們共同穿綴，聽聯成一串串璀璨的項鏈；友誼如彩綢，我們共同剪裁，縫製成一件件絢麗的衣衫；友誼如油彩，我們共同調色，描繪出一幅幅令人留戀的圖畫。

一晚，老師和學生有個告別會，可說是難得！在一個寧靜、黑暗的小禮堂裏，老師說着他們的心底話。「當我寫着你們的紀念冊時，我想了很久才提筆，我覺得十分矛盾︰你們要畢業了，升上中學，開始新的階段，我實在難離難捨，我有流水般長的話想一下子表達出來，但是卻難以接受你們要升中學的事實，我希望藉着這個告別會將所有心底話訴說出來。無論你們在何方，我仍會掛念你們。在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長河中，誰也不會一帆風順地到達理想的彼岸，總會有坎坷，總會有驚濤駭浪。因此說，時時處處都需要把握人生的座標，找準自己的位置。這樣，燦爛的明天，美好的未來一定屬於你的！你們要珍惜現在的所有事物，不要失去才去珍惜。我希望大家離開後，仍記得曾經教過你們的老師，謝謝！」就在他那番話後，我哭了，不是傷心的哭，而是感動的哭。

接着，隨即送上了古巨基的「友共情」。聽着聽着、唱着唱着，我不禁被歌詞感動，我的眼眶又濕紅了，一串串眼淚流了下來，濕潤了我的臉。「時光可變，世界可變，人情亦許多都變遷，友共情從難扭轉，心內那熱戀，仍是純真未變……」

最為值得的就是今天，因為最容易流逝的就是今天，時間的流逝往往是在不經意之間，人生幾回，青春更珍貴。我從未試過這樣被深深感動，老師的話好像抓住了我的心，進入了我的心底，啟發了我，更是感動了我。我永不忘記——六年級告別會中，我哭了。

有朋自遠方來

高雅君 5V

何謂朋友？是相依為命的伴侶？是無所不說的同伴？還是那個只能保存於內心，現已面目全非的她？

我看着機場的顯示屏，由「到達中」看到「已到達」，我那興奮和期待之心已蓋過對時間白白飛過的遺憾之心。時間與我和她的片段一並飛快地略過，她那良久未見的頸子，打斷了那些快將重現的回憶。

她是我中學的好姊妹，好知己和好鄰座。每天上學，除了上課時間，其他時間也屬於我和她的暢談天地。自從某一天，她告訴我︰「我要去外國讀書了！」我還未從驚惶和憂愁之中醒過來，她再告訴我一個令人安慰的消息︰「我只不過到台灣罷了！」

時隔二年多，那既熟識又陌生的身影進入我的眼簾，那種驚惶依然存在，那份憂愁已被興奮取代。她緊緊抱我入懷，「很想念！」的話不斷在我耳邊略過。現在的我，心內是憂愁？是興奮？

那一天，第一天為她的鄰座，她樣子冷酷，有帶着些神秘感。我問她︰「第一節是什麼？」她輕聲細語地說︰「中文。」這是我和她第一次短暫的交談。我是花了多大努力才能與她熟絡呢？記不起了。但我還記得我和她熟絡了之後，她心的深處仍存在一害羞。

她的一抱，應是興奮？還是憂愁？

「你看看我的短髮！是和楊丞琳一樣呢！」她說。我忍不住自己的驚訝表情地問︰「你什麼時候喜歡了她？你不是喜歡陳奕迅嗎？」她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然後答︰「他都不俊俏！」

這一句，漫不經意勾起我和她的回憶，再把我的夢破碎。

「你昨天有看陳奕迅的採訪嗎？他要在三個月後開演唱會呢！」這是我們一天裏必談的話題。那次，我們知道演唱會這消息後，我們瘋狂地想盡辦法，儲夠錢去看這演唱會。早上，我們一早出門，慢慢地走路上學，儲下交通費。中午，我們吃家裏帶回來的餅乾，我一口你一口，儲下中午飯錢。這樣的日子，過了幾星期後，我們拿着剛好買到門票的錢和那捱了幾天肚餓的日子，但卻換來一句「已售罄」和幾天的失落心情。但當時我不知道原來我們得到的是一段美好難忘的瘋狂回憶已刻在心內。

她依然瘋狂，但那瘋,狂已不是我認識的瘋狂，我的夢破碎了。

從機場離後，我帶她到了那一間我常光顧的意大利餐廳。她從她剛到台灣至上星期發生的事情都通通詳細地告訴了我。我不作一言，只是輕輕點頭，作一個安靜的聆聽者，聽她那於一句一字中的改變，聽現在的她，仍是那個她嗎？

台灣至香港，二個多小時的航行，地圖上只隔十多厘米的距離，說遠又不太遠，朋友自遠方來，那遠方已不是表面的十多厘米距離。那遠方，我再也觸不到，看不到，碰不到她。

吃過飯後，她累了，她以一抱結束這重聚。她很暖，她很遠……

朋友也許是那心中的回憶，也許是只能是回憶。

她現在喜歡什麼？不知道。她來自多遠？不知道。

信文學第九期和第十期

學生優秀作品

火警演習眾生相

朱星融 5V

「今天要說的是分子的結構……」化學老師耐心地說著。

「好睏噢！」睡眼惺忪的我正在掙扎。

突然一道不祥的紅光從眼角傳來，陪隨着的還有刺耳警報聲，頓時令到全部人不寒而慄，異口同聲地說︰「火燭了？」在大家假惺惺的叫囂一番之後，面色一沉的化學老師︰「你們還不快點跑？」大家見到他那麼凝重，立即全場肅靜，往門外走。

「糟了！這次不會是真的吧？我不要變成燒豬呀！」「哇！好刺激哦！讀了那麼多年的書，還未試過真的火警！」「都不知道為啥那麼緊張，笨的都知道這是假的！」同學們在走廊中不停地在討論這次火警的真偽，只有那位化學老師目不轉睛的望着樓上的化學實驗室，流露出擔心的神情，但很快地就不情願被人流沖去。

課室位於五樓，要經過四個樓層才能到達集合處。高年級的同學可能覺得對火警演習已是習以為常之事，便慢條斯理地步出課室，反倒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老師不停大叫和推動學生走快一點。同學可能是睡得正酣被吵醒，未察覺老師面有難色，亦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可能岌岌可危，依然在說不知道哪位同學的壞話。由實在太慢的關係，擠了幾分鐘才來到低年級的樓層。可能由於年紀尚輕的關係，加上老師嚴肅的語氣，師弟妹們尚算安靜，快速地下樓梯。

經過一番前推後擁，走得腳步踉蹌，擠得水泄不通後，終於到達了地下了。無論高低年級的學生，都像「盲頭烏蠅」一樣横沖直撞，完全失去方向感。突然，有人大叫︰「在那邊排隊呀！」即時便出現在年宵年場中才會有的場景，一群人頭全部飛向同一個地方，好像那裏有什麼特價似的。在旗杆前，蒼蠅們花了一回兒才能井然有序的排隊。在遠方傳來了一把聲音，說︰「大家冷靜，這次並不是真的火警，只是誤鳴而已。但這次大家的表現並不理想，用了七分鐘才能集合，可見大家……」知道這原來是一次虛驚，立即鬆了一口氣，跟隨着的還有起哄。回首看了看那位化學老師，剛剛怕得綠色的面全消失了，不過還剩一點落泊感。

大家似乎都為這次意外虛驚一場，下課的鈴聲伴隨著老師宣佈解散，這群蒼蠅轉飛到小食部，以填滿自己的五臟腑安定剛剛的心驚膽跳。

火警演習眾生相

黃曉程 5V

晚上，屋子顯得格外寧靜，電腦旁的滑鼠卻在「咔咔」的，在死氣沉沉大氣當中發出令人困惑的密碼，彷彿在向我們傳送着危險的預警。這家人各自只顧投頭苦幹地做己的事，嘴巴從沒張開過，年輕一輩的聚精匯神應付着遊戲機中的難關，而前輩則對着明亮的電腦螢幕拉着疲倦的臉容努力把工作完成。窗外隱約傳來濃烈的笑聲，使屋子異常冷清死寂。

忽然，一陣剌耳的鐘聲畫破了這段沉默，打破了屋內的寂靜，眾人都抬起頭來，卻不加以理會。終於，不消一刻，這無止境的鐘聲激惱了其中一人，「關掉那手機不行嗎？」在話語還未止之時，大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站着一個陌生男人，傳來火警演習的消息。眾人的臉上都不自禁流露出煩燥之意，走到大門外，眼角才剛好見走廊上貼着火警演習的告示，為自己無謂的疏忽感到驚訝。那位陌生的男子逐一向還未離開的住戶集起來，然後一大夥兒走到樓下的平台上。

空氣中遠鳴的火警聲幾乎能震破耳膜，並在每分每秒中都催促着眾人，背後彷彿猛烈燃燒着的火焰正向眾人追趕，把他們化為灰燼，令大家都不自禁加快步伐，沿着逃生路線向樓梯的方向離開。住客當中不乏老人和小孩，身旁無親人的老人提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沿着飛快的人流離開，突然身旁出現同一位陌生的男子，他上前走到婆婆的身旁，扶着她的手臂，在急促的人流中慢條斯理的前進着，人龍中尤其注目，而男子的協助使到空氣中增添溫暖。

對於某些人，這突如其來的演習來得太快了，有些人還未能趕及穿好鞋子，只能赤着腳子離開家門，觸到冰冷而又佈滿鞋印的地板上。更有一些人只穿着單薄不整的睡衣走到平台上，顯得狼狽不堪。樓梯內重重複複的腳踏聲的回音於大廈內反復回彈，快速的人流單一方向流走，猶如災難片內的情境，跟着軍人似的管理員的指引，逃到安全的地方。其間也有婦人不堪跌倒，呀的一聲仆到地面上，擦傷了膝蓋，旁邊的人均停下來扶起了她，並語帶幾句問候安慰，盡顯人間溫暖。

樓梯的盡頭外，已經堆滿了大批住客，在這個寒風凜冽的環境下顫抖着，一面等待管理員的指示，一面口沫橫飛重情緒起伏。環顧四周，也可以見到不少住戶衣衫不整，混亂非常，亦有些咬牙切齒怒視最後一批的住客，貎甚不滿。這時，火警的鐘終於停止鳴響，結束了這場虛擬「災難」，負責人宣佈了是次的時間紀錄成績，更成為最好的一次，掀起一陣的掌聲，像創下了戰績，並各自抱着勝利似的回家去。

人們在沉悶的生活中漸變得冷淡，對人不瞅不睬，但當我們遇到危難的時候，香港人中團結的精神不但沒有消失，更延續了下去，並使社會住滿人間溫暖。

火警演習眾生相

余欣婷 5V

「鈴、鈴、鈴……」突如其來的鐘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我從暖和的被窩艱辛地爬起，尋找那簡直擾人清夢可惡鬧鐘，然而，無論我左翻翻，右摸摸，還是什麼也找不著。鐘聲直刺我耳朵，一下、一下不停地回響，彷彿是在催促我什麼。數秒後，我才如夢初醒，暗罵自己粗心，竟把今天是演習的事宜竟忘得乾淨。

我從牀上跳起，衝至門外，陣陣嘈雜聲立刻傳進我耳中，嬰孩的嚎哭聲，鄰裏的催趕聲，慌亂的腳步聲……應有盡有。其實，早前旺角曾發生嚴重火災，多人受傷。這次演習正好讓我們做好準備，所以，儘管人人皆知這次驚鳴只是演習，大多也認真對待，毫不鬆懈，按足火警指示，有的鄰居更互相拍門，擔憂老人家和失明人士聽不見鐘鳴，更有的鄰居緃使互不相識，也竭盡所能幫助他們，扶着老人家，互相照應，只有少數的人對這些冷眼旁觀，只顧自己而忙走至地下。期間，一名母親無暇照顧太多小孩，她一手抱著一疊文件，一手拉著小孩，正在她四處張望，慌亂之際，一名少女趕來替她抱著其他小孩，二話不說便與她奔下樓，一聲抱怨也沒有。

我走至梯間，驟眼看，就以為是一大群魚類正遷徙般，匆匆走過。人愈來愈多，梯間愈來愈狹窄，彷彿我們的容身之處就只剩下一個階磚而已，四周都是鐵牢，動彈不得，就連輕微抬腳這動作也像愚公移山般困難。突然，「哇、哇、哇」哭聲響起，我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小男孩與母親失散了，他慌忙四處亂走，淚汪汪地看著路人，可惜還是找不着她的蹤影。身形細小的他，不消一會也消失於人海中。我隨著人群前進，細看旁邊，人人的額上都冒着豆大的汗珠，他們有的身穿制服，有的穿着睡衣，更有的只穿着全身濕漉漉的，相信都是在洗澡中急忙跑出來的。當然，也有些人是另類的，一些年青人優哉悠哉一邊高談闊論，一邊嬉戲，亦有的載着耳機，吹着口哨，整個人沉醉於音樂之中，就連手也隨着節拍揮動，一副不再乎、不耐煩的樣子，猶如現在進行的火警演習與一概無關，只是碰巧而過的路人，細看，唯一的証明就只是他手上的履歷重要文件。梯間通道雖然狹窄，卻一些意外如有居跌倒，被推倒的意外都沒有發生，每個人都安分守己。

數分鐘後，我終於到逹地面，大伙們都為自己安全到達而鬆一口氣，遠看街道，早已人頭湧湧，被我們擠得水洩不通了，而保安也緊守崗位，疏散人群。

火警演習眾生相

李加裕 5V

「鈴……」，高頻率的聲音響起，牆上的警示燈射出一束束紅色燈光，投射在我們或疑惑、或無奈、或驚喜的臉上。相比起四年前，中一時面對火警演習小心翼翼、嚴陣以待，今天我們沒有了以往對火警演習的重視，嚴謹的態度也不復存在了。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火警演習，我們已經習以為常、漸漸麻木。

班上同學不理老師的催促，慢悠悠地整理課本，才走出課室，往操場走去。幾個饞嘴的胖子仍在課室里，把書包找個翻天覆地找錢包，想在火警演習後的小息時段大吃一頓；幾個愛美的女生不忘從口袋中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小梳子，在「逃生」的時刻示要整理細碎的瀏海之少；少數的同學於人潮中尋找「失散」的朋友；更多的同學則與三五知己走在一起，邊走邊說笑；還有幾個調皮的男生嬉皮笑臉地大叫、起哄。一時間，寬闊的走道被人群擠個水洩不通。埋怨聲、尖叫聲、大笑聲充斥着整個五樓，偶爾還夾雜着幾句帶着玩笑意味的「火燭啊！救命啊！」的呼叫。

在走到操場的途中，我們經過中四、中三、中二、中一等班級。我發現年紀越小的同學反而是最安靜、最守規矩的，有別於中四、中五的喧嘩吵鬧，中一、中二的學生迅速地在老師的指厈下排好隊，整齊的隊伍在操場中井然有序地排隊，與旁邊窃窃私語的中三學生形成強烈的對比。從五樓俯瞰下去，中一的隊伍是一條黑色小蛇，在走廊間穿梭行走。

香港二月的天氣依然寒冷，許多同學在空曠的操場中承受着冷風肆虐。一道道冷鋒鑽進衣襟，冷得同學直發抖，恨不得縮成一團。過了一分鐘左右，我們一行百來人的中五生姍姍來遲。面對着其他人從四方八面投來的不滿和埋怨的目光。我們自知理亏，只好訕笑着，低着頭快速站好隊，心裏卻思忖着︰「這大冷的天卻要火警演習，真麻煩。」

隨後就是訓導老師宣佈火警演習所使用的時間。我們這些大師兄、大師姐都明暸這之後又是一番長篇大論的「演講」，都暗暗在心裏翻了翻白眼，嘴上嘆了口氣，望着嘴裏冒出的白煙暗暗發呆。一些年紀較小的師弟師妹都忍不住長時間的訓話，只好小幅度地活動活動僵硬的四肢。

好不容易等到小息的鐘聲響起，老師宣佈解散。同學們一哄而散，絲毫不浪費小息時間的一分一秒。在轉頭離開操場前的一剎那，我看見老師們臉上無可奈何的精神，他們是為了火警演習所需要的時間比上次慢而歎息？還是為了我們不認真的心態而惋惜？

火警演習眾生相

高雅君 5V

「鈴鈴鈴……」那刺耳而頻密的響鳴，快衝破我的耳膜，也把我由仙境般的夢鄉瞬間帶回來現實的課室。

一幕幕與那懸掛高高的紅鐘格格不入的場景進入我的眼簾。老師放下粉筆和麥克風，大聲呼喚同學︰「快走呀！雖然只是演習！」，似乎暴露了是次響鳴背後的原因。同學們呢？立刻走出課室？協助同學離開課室？顯然全也不是。同學們左尋右覓，找出錢包以作爭取第一達到小食部的秘密武器；有些即拼命用百種的化學物質往臉上塗來避開那幾分鐘的陽光直射；有些男同學即藉這混亂而緊急的情況而推推撞撞，吵吵鬧鬧。那鐘響是代表火警？還是下課鐘聲？

到了走廊，還不是學校裏的玩樂時刻？看不見水洩不通，人來人往和爭先恐後，只看見嬉皮笑臉，優哉悠哉和輕鬆自在的人們。走廊頓時變了動物園，猴子到處大叫︰「很害怕呀…哈哈…」遊客則為牠的舉動而捧腹大笑；有些則厭倦這表演，而往外看外面的情況。

在樓梯旁，我看見一個冷靜，旁若無人的女同學，彷彿她眼裏只看見那通往操場的樓梯……

我快走幾步，走到她的旁邊。她雙手蓋着鼻嘴，深怕自己吸入濃煙；她身穿實驗袍和戴着安全眼鏡，似乎是剛上了科學堂，她亦沒有意卻想去脫掉那些物件；她的步速很快，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操場；不論我如何旁觀，正視她，甚至瞪着她，她都將我當作空氣。別人成雙成對，談笑風生；別人慢條斯理地走下去；別人手持錢包……而她呢？她所做的，不就是我們遇到火警該做的反應嗎？

也許人們看見她，第一個反應便是：「會不會太誇張？」「她是不是不知道現在是演習嗎？」但火警演習不就是要設身處地，當自己處於火警現場嗎？何以那麼正常的事情，會受那般歧視？

我一不留神，她便消失於我的視線範圍內了。

走到操場集合時，我看見了她。她自告奮勇，走到老師旁拿了點名紙，為她的班別點名，但是她班的隊伍，人卻是寥寥可數，同學們四周走來走去，根本不能稱為隊伍。

老師宣佈︰「是次火警演習用了五分十七秒，比上一次進步了二分鐘……」看見她那一面自豪的樣子，我不禁感慚愧，我有資格為了比上次進步了已高興嗎？

看見在小食部擠擁的場面，如果現在的火警鐘又再響起，人們會立刻停止購買食物，快速走去排隊？還是不知所措，後悔當時的所作所為？

火警演習眾生相

崔思路 5V

「欸！我碰。」黃太放下剛剛茗了一小口的茶。「你是不是老千啊？在這樣下去我們三家又要賠錢了！」朱太用鄙視的眼光看着黃太，再看看其他太太的眼神。「一起打牌這麼久，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牌品？」黃太轉了轉食指上的瑪瑙戒指。因為反光，三位太太都看到了她用來炫耀的戒指。錢太太說︰「這麼大的戒指都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就憑你打牌贏來的錢能買到嗎？」趙太看了看錢太又看了看朱太攤出的牌，說︰「一筒。」「一筒你也不要，我上。」朱太趕緊收起剛趙太打出的牌，當手剛伸出要拿到的瞬間，黃太說︰「糊。」「你肯定是在哪里藏了牌，你看你今天穿的衣服這寬鬆！」朱太把手在麻將台上一拍，麻將一下被打亂了。「明明就是你被我截你上牌不服氣！你少來！都說我們四個當中你最沒牌品！」「你們兩個評評理啊！搞甚麼？」朱太捲起袖子。「欸你怎麼……」火警聲響起，四個吵得沸沸揚揚的太太們突然安靜了，就像一群麻雀都被嚇得沒膽一樣。「這是火警聲嗎？是不是？是不是大樓着火啦？要死了要死了！」黃太拿起包，站在原地，雙腳只會在那裏蹬。「我們是不是要出去啊？」趙太東張西望，又看看桌上的麻將，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黃生打開了家裏的門，大喊︰「老婆，聽樓上的人說着火了！快跑啦！你們也是，快下樓吧。別管那麼多了。」說完，拉着黃太跑了出去，擠進了一群像是本來被捆在漁網掙扎突然被解放的魚群中。趙太邊尖叫邊拉着錢太跑向門口往後樓梯跑去︰「天啊！怎麼會這樣？着火了，救命啊！救命啊！」火警鈴聲就像緊逼的死神在拉扯人們。越來越多人跑下後樓梯。媽媽摟着子孩，小孩手中抱着玩具，小孩完全不知道在幹嘛，但是媽媽的眉頭卻緊鎖了。爸爸看見孩子跑得慢，又怕被別人踩倒，索性抱着孩子下樓。書生在懷中藏了幾本書匆匆忙忙地穿着拖鞋沖下樓，然後每到一層就大喊︰「着火了！快跑啊！着火了！快跑啊！」人們都紛紛往樓下跑，沒有人知道哪裏着火，沒有人知道火源在哪裏，也沒有人知道是誰先說着火了，一個跟着一個，認為那就是對的。尖叫聲，求救聲加上火警夾雜在一起，讓整個場面更加混亂。

沒有人知道朱太去了哪裏，只有她自己和她的先生知道。朱太逆着人流往上跑，別人看到她也不勸她快走，只是讓她摩肩擦踵地在縫隙中穿動。她跑回了自己家，大門已經敞開，她的先生在裏面。「快，快把值錢的東西帶走！存，存折！在房間的抽屜裏！快！我已經拿好你的首飾了。」房間外還是人們的喧嘩和尖叫聲，沒有人知道房間原來還有人。

就在朱太和她丈夫在收拾東西的時候，黃生和黃太已經到了底樓出了地面。他們抬頭望着大樓，雖然大樓已經遮住半邊的陽光，他們還是眯起眼睛尋找火源。「怎麼沒有冒煙，到底哪裏着火？」黃太拍拍左邊抱着幾本書的書生。因為書本太重，書生擺了幾下，然後回答︰「不知道。反正警鈴響了，肯定出什麼事情了。」黃太推了推書生︰「欸！我說你平時就只會讀書。甚麼都不會。該不會沒着火你把我們全棟大樓的人都給耍了吧？」書生很不自信地低下頭︰「又不是我第一個說着火的。關我什麼事……」

趙太和錢太到了二樓，踮着腳走得滿頭大汗。趙太喘着粗氣自我安慰︰「快到了快到了。我們快要安全了。」穿過拥擠的人群她們終於看到了外界的曙光。那時外面紛紛議論到底有沒有着火，這件事越來越嚴重了，往往被責備的卻都是那些可怜的書生，在四樓的朱生朱太拿着大包小包地走，步伐一步比一步快，朱生嫌朱太跑得慢，幹脆把她的袋子都背在自己身上，拉着她的手一句話也不說繼續下樓。剛剛擁抱完的錢太和趙太突然發現朱太不見了。但是她們也沒去找，因為幾乎整棟大樓的居民跑下來都沒有人說到是哪裏着火。「是不是林嫂家裏啊，應該是有人在抽煙時沒有熄滅火星。」「我覺得根本沒有火，那鈴聲播出來嚇唬人。」「叫人把村長叫來，叫他主持一下大局也好啊。」

村長大搖大擺地走去了大樓前的空地上，用洪亮的聲音說︰「剛剛大家都聽到的是火警警鈴。但大樓並沒有着火，安全得很。」人們開始起鬨般地言論︰「這不就跟狼來了一樣嘛？有什麼區別？還有這種事情怎麼能用來開玩笑呢？」村長連忙解釋︰「我們按響了鈴是想要大家練習，就算在危機的時候也要冷靜，有秩序地疏散。而且在真正的火場，不要跑回家拿回值錢的財物了，這樣令生命更加危險。」「你少來，真是麻煩！明明就是你有心覺得好玩，耍猴呢？」生氣的書生喊道。「再怎麼說，我們這次練習成功。」村長淡定地說。朱太朱生這時在大樓門口出現，每個人都看到他們狼狽的模樣。身上大包小包還在喘着粗氣的朱太穿過縫隙找到了趙太和錢太，對她們勉強擠出微笑，村長繼續講解，就在錢太要準備解開袖子細扣的時候，隱約看見朱太外套一只麻將，憤怒地大聲說︰「原來你是真的老千！還我們錢！」朱太看情勢不妙，尷尬地笑一笑，抱着她的大包小包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