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24日 星期二

12-13年度正心文學獎得獎作品

2012-2013正心文學獎得獎名單

初中
新詩冠軍1M 陳君裕
新詩亞軍1S 張倩瑜
新詩季軍1V 劉可欣

初中散文冠軍3S 梁君彥
初中散文亞軍 1S 梁哲
初中散文季軍1S 李子熙

初中小說冠軍 3V徐樂然
初中小說亞軍2J 區倬僖
初中小說季軍1J 張傑容

高中新詩優秀作品 4V 鄧朗軒

高中散文冠軍 4N 吳昕瑜
高中散文亞軍4S 何伊妮
高中散文季軍4J 謝軍橋


高中小說優秀作品 4V 成詠湘


得獎作品如下︰

天文手記<>
1M 陳君裕

在一望無際的宇宙
我只須用望遠鏡
細看
便能找到黑洞的存在

在巨大無比的地球裏
我只須用衛星
慢等着
便能找到龍捲風的存在

但在妳細小的身軀
弱小的心靈裏
即使我用了千千萬萬種儀器
細看
慢等着
也看不到
我的存在


天文手記<>

把望遠鏡調教到遠處
看到銀河系的一角
冥王星
不變的痕跡

在變的軌跡
回想冥王星被踢岀九大行星
流下了淚
似是同情的淚
卻是身同感受的淚

<外公>
   1S(12) 張倩瑜
,離開了.                                            
 人生,是多麼的無常.
回到鄉下,                                                                                                                                  
迎接我們的是沉默.
他的身體,
冷冷冰冰地躺著.
唯有笑容,
刻在他多重皺紋的臉上.

儀式開始了,
我們光腳跪在堅硬的石頭上,
聽著媽媽的心底話.
淚如潮水,塗滿我的臉;
心如裂刀,刺滿我的身.
哭泣,響破了一切的天際……

棺材的蓋,漸漸合上.
他的笑容,再也見不到.
我們灑著花,
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堪.

儀式結束了,
心慰的是,他笑著離開.
外公的笑容,永遠留在我們的心.

                              <愛情藥>
1V劉可欣
愛情
剛開始我以為是一種藥
能醫百病

是你令我瞭解
是你令我忘記

回憶時眼淚猶如情歌起舞
一年又一年過去
與你的共同回憶就像聲音
無時無刻
伴隨著我

吵架之後
互勾手指
昨日任性的你就如水中漣漪
隨即消逝
看著我的心跟無聊去遠足
用時間見證
這一首首懷舊的情歌

原來
愛情只是痛苦的咳藥水
不能治病
變成毒品
令人上癮


曹操與劉備---真小人與偽君子
3S 梁君彥

世人皆道小人可惡,背信棄義,卑鄙無恥,我卻認為真小人至少要比偽君子可愛得多。三國時的曹操和劉備便是一對真小人和偽君子的鮮明對比.曹操因挾天子以令諸候衛道士口誅筆伐了數千年,劉備卻因維護漢室正統和皇室身份被譽為皇叔”,成為仁義的化身,名流青史。

曹劉二人皆為梟雄,憑何曹操為人唾罵,而劉備卻為人所歌頌?曹操固挾天子以令諸侯,不臣之心,路人皆知,然劉備又何嘗不是頂著皇叔的幌子攻同宗之城、略盟友之地?何況當時的漢室腐朽不堪,漢靈帝貪花好色,寵信十常侍”,朝政一派烏煙瘴氣,獻帝又少不更事,即便曹操真真正正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漢高祖劉邦不也是推翻了倒行逆施的秦皇朝才得以榮登大寶嗎?

曹操雖為小人,卻也是一位出色的詩人政治家,軍事家.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寫出了他的豪邁, “周公吐脯,天下歸心寫出了他的雄心壯志,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壯士暮年,壯心不已道出了他在晚年時對不能一統江山的遺憾。而三國其他羽扇綸巾的風流人物?又可有寫出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的詩句?

在黃巾起義後,別的諸侯一心為表忠心,對黃巾趕盡殺絕,曹操卻深謀遠慮,招降三十萬青州黃巾,並實行屯田制 使士兵閒時為農,戰時為卒,雙重提升軍政效率。此外,曹操能唯才是用,起用小節有虧的郭嘉,殺其長子的張繡,曾以尖銳刻薄文字寫出「為袁紹檄豫州文」歷數曹操本人及其祖輩的陳琳。

從這些詩句中,我們不難看出曹操委實是一個有抱負,有胸襟,有能力的治國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反觀劉備,「三顧茅蘆」固然膾炙人口,然而,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其實有被神化的地方,並非真如傳說中的呼風喚雨,未卜先知,無所不能。此外,劉備也有以貌取人的毛病,比如說與臥龍諸葛亮齊名的鳳雛龐統,就是因為劉備覺得他貌醜,把他丟到一個小縣當一個小小的縣令,這難道又是知人善任嗎?

曹操之愛才惜才,其實比劉備更為猶甚。劉備是因為身邊的軍師徐庶被逼離開,缺少人才才三顧茅蘆,而曹操則不然。官渡之戰後期許攸深夜來投時,曹操赤足出迎。要知道曹操當時手下已經有郭嘉、程昱、賈詡和荀攸等經天緯地之才,他作為一個坐擁雄兵的大諸侯,其實是不須要如此禮賢下士,他大可以讓許攸在帳外等他,而非自己出迎。在張繡偷襲曹操大帳時,曹操愛子,愛侄和愛將典韋戰死,他哀嘆道:「吾折長子,愛侄俱無深痛,獨號泣典韋也!」。郭嘉病死時,曹操也曾如此哀嘆:「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

有人說曹操殺楊修、讓彌衡送死是心胸狹窄的表現,我卻不以為然。楊修只懂舞文弄墨,本非治國之才,在主公(曹操)不曾下達命令之前,便自作主張,以雞肋二字為由,下令撤軍。雖然曹操在最後也下令撤兵,但這種自以為是,妄測上意的臣子難道不該殺嗎?試想想,假如有一日,他假傳曹操旨意,​​說要殺死軍中大將時,又該如何?

至於讓彌衡送死一事,彌衡自身也有取死之道。先別說他得罪黃祖是否該死,他罵曹操手下的郭嘉可使白詞念賦,荀攸可使看墳守墓,許褚可使牧牛放馬,極盡貶抑。然而,熟讀三國的人都知道,這些都是三國時期有名的猛將、謀士,決不是如彌衡所言為雞鳴犬盜,難登大雅之堂之輩。反觀彌衡本人,志大才疏,只懂得舌燦蓮花,並無真才實學,自比孔孟。這種人,殺之又何妨?

而且曹操對真正的英才是無比重視的,即便他看出劉備非久居人下之輩,依然和他乘同車,坐同席。在煮酒論英雄時,曹操說了一句:天下英雄,惟操與使君已!”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英雄氣概!反觀劉備,被這句話嚇得跌了筷子。相比之下,曹操之豪邁,劉備之怯懦,盡現人前。對於關羽,曹操從來沒有停止對他的看重,可惜關羽始終身在曹營心在漢,曹操雖然極力挽留,但最終亦成人之美。這是劉備所不及的。

相信曹操最為人詬病的便是他那句寧我負天下人,不願天下人負我,使他成為千古第一奸雄。然而,除了殺死呂伯奢之外,他幾乎沒有做過對自己屬下不住的事,他厚葬了典韋,郭嘉等愛將,並對他們的子孫後代多有封賞,護蔭。那劉備這仁義無雙劉皇叔?我覺得他簡直就是曹操那句話的最佳實踐者,劉璋為抗曹操,請劉備出兵相助。結果呢,吞併蜀中的不是狼子野心的曹操,而是他最信賴的援兵,何其諷刺!劉備在進城後還裝模作樣地抱著劉璋大哭一場,這就等於有人把你狠狠的打了一頓,搶光了你的錢,然後哭著跟你說這是為了天下正統,復興漢室,這真真確確可以稱得上是虛偽的極致了! “劉備借荊州,一去不回頭這一句,便足以證明劉備之背信棄義比曹操更重十倍,百倍,足以在史冊上留下濃重一筆。對劉備有恩的呂布也是因為劉備在白門樓上的一句話而被曹操砍首,這種忘恩負義之人,何德以稱,何能以稱

此外,曹操被稱為梟雄的另一原因就是他因為父親被殺而下令屠徐州,劉備因救援徐州而獲得仁義美名。我固然不贊成這個狠毒的決定。然而,從另一方面看,曹操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下令屠城,不失至孝,至情,至聖,而劉備援救徐州也未嘗沒有沽名釣譽,趁陶謙年老奪取徐州之意(最後劉備亦成功以徐州作為他的根據地)。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如非曹操一時意氣風發,得意忘形,外加東風之,也不至於被人火燒連環船,敗走華容道了。如曹操得以統一中原,以他的雄才大略和掃清烏桓時表現的對外族深痛惡絕的性情,必定會肅外族,靖四海。日後中原必不致於五胡亂華,外族相互征伐,烽火連三月,生靈塗炭之苦。曹操之敗,非但不是人民之福,更是民族之禍!

如果說曹操的臉譜是純粹的,濃樁豔抹的白,那劉備就該有兩張臉譜,外面那張是忠厚的紅色,掛著親和的笑容;裡面那張卻是青面獠牙,面目猙獰,惟有在他偶爾變臉的時候,才可目睹他深藏親厚中的獠牙。

偽君子,才是最可怕的。

<天使的名字叫媽媽>
1S 梁哲

我在房間裏休閒地喝着飲料,看着漫畫書,忽然,我感到一陣寒氣逼近。難道是......我戰戰兢兢地轉身,「啊!」一張充滿怒氣的臉出現在我眼前,我嚇着尖叫起來,手中的飲料掉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媽............」我顫抖着說。媽媽一手把我手中的漫畫書奪走,只留下一句:「沒收」,就離開了。

我悻悻地爬上床,想找出智能手機。咦?怎麼不在呢?我突然記起,智能手機上星期已被媽媽沒收了。那小說呢?不行,上個月被媽媽沒收了。唉,難道一個空閒的周末,竟然連一件可以消磨時間的東西也沒有。算了,上街買本新漫畫吧!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家門前,咦?怎麼上鎖了。「想出去,先完成這些習作吧!」一個女低音在我身後冷冷地說。不用看,也知道聲音的主人是媽媽。

我憤然地回房間,用力關上門,把床上的物件亂拋,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媽媽真過分,連門也不讓人出,不是沒收我的「寶貝」,就是兇巴巴地罵人,她究竟是不是我媽,抑或我不過是她的養女,所以一點也不疼我?媽媽真是比惡魔還討厭!想着想着,我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地睜開眼睛,白茫茫的,我隱約看到一個穿白袍的慈祥老爺爺和一個在搖籃內的女嬰。女嬰竟然開口問:「上帝爺爺,到了人間,我不懂說話怎麼辦?」上帝說:「不要緊,有一個天使會在人間照顧你,教你說話,對你不離不棄,即使罵你,也是為你好,天使的名字是......」他未說完,我一陣暈眩,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雙眼時,我已在另一個地方。

我被帶到醫院。我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發出淒厲的叫聲,臉容因痛楚而扭曲。不久,護士把嬰孩抱起來,放在女子手上,嬰孩發出清脆的哭聲。女子吻了嬰孩的額頭,臉上掛着甜美的笑容,臉上聖潔的表情彷如一名天使。一陣白煙出現,把我帶到另一個地方。

我揉揉雙眼,確定自己沒看錯,瞳孔不禁放大。這是我的家,一個漂亮的女子坐在地上,教女嬰說話,又扶着女嬰,一步一步地走路,我驚呆了,那是我那惡魔般的媽媽嗎?為什麼......她是那麼耀眼,美麗?

不久,白煙冒出來,把我帶到醫院。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裏有着說不出的滋味,媽媽整夜沒睡,留在發高燒的我旁看顧我,整個人很虛弱,我不禁想,她比那時的我病得更重。這是五年前的事。我怎會忘了?父親也是在這段時間病逝吧!

我看着媽媽離開我的病房,到上層的病房看爸爸。我聽見爸爸以微弱的聲音,對媽媽說:「要堅強,女兒未來只能依靠你。要對她嚴格,只能在背後保護她......」我聽不到爸爸還對媽媽說了甚麼,我只感到一陣暈眩,頓時天旋地轉,沉入黑暗的擁抱。

不知過了多久,我一下子睜雙眼,發現枕頭濕透了,我整個人猶如剛從水中撈上來。仔細一看,原來那全是淚水。

我跳下床,跑出客廳。媽媽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展現在我眼前。我環視客廳,媽媽桌上堆滿一件件的文件。自從爸爸病逝後,媽媽獨自養活我一人很辛苦吧!我回來房間,突然發現房間變得整潔了,完全不像我睡前的那般混亂。我桌上放着被媽媽沒收的智能手機,手提電腦、漫畫書......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不要沉迷」四個字。原來,媽媽只是不想我過分沉迷在這些事物裏,她只是為我好。

我彷彿聽一把聲音在我心中迴響:「天使的名字叫媽媽。」

〈十三年後〉
1S李子熙
十三年後的今天,我和中一級的同班同學們共聚一堂,大家笑着回想當年今日我們在學校度過的快樂時光我約好了大家在會所見面,他們一位接着一位到達,我是今次活動創辦人,我到了沒多久,顯揚便到了,他熱情地說:子熙,早安!」早安!」我回答道
隨後班裏的籃球隊隊員到了,不知他們是否約好了一起打籃球,每人都身穿着球衣,帶球的是浩然 突然後面的旭林喊道:喂!浩然,不是叫你不要在這場合玩籃球嗎?從地鐵站到這裏我已經提醒了你十幾萬次了!」啊!對不起!我只是因多年沒打籃球所以才忍不住練習幾次浩然賠小心道。「難怪你剛才幾次投射的動作差了景朗說道。「有東西說的就稍後再說吧!來來來!先放下你們的……甚麼?你們兩手空空,沒帶其他東西! 」我驚訝地說道 。「不!我們有帶衣服、人、腦、心、錢包……文湸說道 我聽到後表示極度無奈
隨後,我的老友到了, 後面還有剩下的女孩……不可以說是女孩,是女士才對!突然有一隻手大力地拍在我背上,我知道他是誰了,是昫佑!他說:怎麼樣?我獨創的『九陰真經掌』有沒有進步?」不!根本就沒有進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他失望地說:啊!這次失策了!」……而是很有進步!」我延續我上一句話他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後,便坐在沙發上
喂!果凍(我的綽號),你的樂器考到多少級了?」浩鈞拍拍我的肩膀說。「三件八級我回應道。「你一定是兩件演奏級第二級吧!」給你猜中了!勁!」浩鈞回答
女士門陸續進來,她們手上拿着重重的環保袋,我上前問她們:你們買了甚麼?」到惠康買了食物、零食、飲品、壽司等等 欣婷。「哼!我剛才說要到百佳買的!貨品品質較好,而且有更多選擇,為何你們要到惠康呢?」一位姓的女士說。「惠康的貨品比較便宜,加上今天有九五折優惠,所以我們才到惠康的回答。「哼!我就是說要到惠康,是你們硬說要到百佳的!」姓的反駁。「所以說你姓是沒有錯的!」朗婷其他女士也笑了,而姓的則沒有臉面而用雙手蓋着臉
當所有人到齊後,我們的聚會便開始了
大家有說有笑,回想起當年的課室情況,大家也覺得好笑,而且十分有價值突然,我聽到有人提我,便走過去看看。「談關於我?那請問我可不可以加入?」 我問道。「當然可以!我們正在談中文作文倩瑜。「子熙你作文很棒啊!那次作自由題你寫了……老師打籃球……不是!是七個老師打籃球,那次一寫便拿了九點五分,真厲害!」梁哲說道 。「才不是呢!」我難為情地說。「你那次長作 〈一張珍貴的照片〉拿了全班最高分,老師還說他從沒給過這麼高分的作文呢!」 你為甚麼這麼記得老師的話?」 倩瑜質疑道。「不!是老師說過無論以後到哪裏去也要記住他啊!」我提出。「好樣兒的!」倩瑜梁哲異口同聲地說她們還承諾以後再也不會忘記這句名言」說完作文,我便到了文湸那邊,他們在說籃球,我根本聽不明白他們在說甚麼:無限籃板」, 走籃」……籃球的詞語不斷在他們的話語中浮現出來,我不想被洗腦」,便到了另一邊
之後,我到了最好的朋友的圈子,人還未到,便受到他們熱烈的歡迎坐下後,浩鈞便親切地說:自從中六分開後,大家也很少見面,只在聊天室對話也覺得悶,這次十分感謝子熙舉辦這個活動,好讓我們能夠共聚一堂!」我十分贊成!上大學後只有棕皓希彤和我讀同一所大學,日子過得不太開心, 所以我要非常感謝子熙讓我們再聚啟熙回應道。「我有個問題: 請問老師在哪兒?」 昫佑提問。「老師說今天要帶中四的同學參加文學講座而不能出席是次活動,你們的謝意我收到了,不用客氣!」 我回答道
這次活動中,我完全沒有安排甚麼節目,只是預訂了場地,其他的便沒有了那些食物及日用品也是他們自動自覺自備的,他們所有人都變了,馮博謙對人的態度好了;葉景朗也沒有以前那麼多嘴和衝動;遲浩然也比以前更自律了,這些以前中一時調皮的學生,現在真的把壞習慣改掉了我問他們怎樣改掉壞習慣,他們說:是『明天』 給他們希望,再加上自己的努力。」
最後,我們在離開前拍了幾張合照,當我細心看了看照片後,便發現只差老師,然後同學們便說:還有老師呢?」
原來,那英俊的,高高的老師早就站在外面了,他聽到我們不斷在說中一時的一事一物,最常聽到的是同學們讚美他的聲音他完全被這些讚美感動了,讚美不斷衝到他的心中,想不到那些當年調皮的學生也能領悟到他的訓話他流下了眼淚,眼淚裏充滿着同學們的讚美和他的感動
當我們離開時,唯一看見的人便是老師,我們立即跑過去擁抱他,他更感動了,還忍着眼淚說:你們是我教過的學生中最好的一班!」 他說完後,心情平復下來,便恢復我們平時所見的老師,接着我們便和老師開開心心地離去
在路上,我問到:你不是要去聽講座嗎?」啊! 他們說那邊的電路發生故障,所以講座需要延期老師說我們不斷追問老師一些問題,但有些比較複雜,要在聊天室解答
當我們送他到達火車站時,他說了一句話: 看來我還差你們一個人情呢!」
                                                                                                                                                                                                                               
3V徐樂然 

創世女神 曌星 —— 汐顏,逍遙仙子。無賴,懶散,好色,一個自命風流的爛人。一頭長發總愛松松綁住,衣衫顏色不定。
四大護法 星空(雲)雲漣,青樓雅妓。淡笑似浮云,溫柔如漣漪。一頭及腰墨發,一襲綠衣。
         星河(風)幽琰,神秘組織的閣主。撫媚妖冶,神秘莫測。攝魂媚顏,常以銀色面具掩蓋自己容顏。漂亮的狐狸眼,最愛妖媚的紅色。
         星海(水)碧瑾翊,酒樓老板。愛錢,家務白痴,時而犯點小迷糊。淡紫長袍,迷人紫眸。
         星辰(熾)熠曦,流落異地的王子。倔強火爆,直率可愛。常以一襲鵝黃輕衫示人。

~~
在混沌初開的上古時期,是個妖魔橫行的亂世。因為創世女神曌星在創立了天地后元氣大傷,隨即失蹤了好幾千年。
而在那幾千年間,雖有女神的四大護法:星海、星空、星河、星辰維持著新月大陸。可在妖族和魔族間大大小小的戰爭卻仍是不停歇地發生。而生活在同一個大陸,最弱的、沒有法力的人類不斷地受到妖魔的壓逼,每天過著艱辛的生活,每天也有大量的人類死去。
三千五百年后,失蹤多年的曌星女神在神魔大戰一觸即發之時再次出現,並一舉纖滅了七個魔族和妖族的王。
雖然她把妖魔各族的王都殺了,她卻依然厚待妖魔族族人,並親手塑造出七個泥人,賜予它們靈性,讓他們分別掌管各族。
除此以外,曌星女神為了防止戰爭再次發生而把天地劃分成神、仙、人、妖、魔五界,除仙界是神界直接管轄外,其他三界互不相干。
此后,曌星女神因耗盡精元而失去了肉體,幻化成一縷星光,往北方飛去。
由那時起,不論日夜,星月大陸的天上也能找到一顆閃亮的紅色星星在北方。指引著迷途的人們,在遠方靜靜地守護著星月大陸的子民。
~~
這個故事,一代代的在星月大陸流傳下來,而我,也是個聽著這故事長大的無名小仙。
其實嘛……我也不是真的這麼「小」,起碼我是個生活在神界的仙子,這也算是我唯一能炫耀一下的事了。
在天界,神和仙的階級分得很清楚。仙只能生活在仙界,不能踏足神界一步。神卻能隨時走到仙界,或巡視,或遊玩。
或者這樣說,如果仙是臣子,神就是王族。這就是神和仙的區別。當然,仙的法力在神的神術下微不足道,他們就像一只蟑螂一樣,被人一拍,就扁了。
故此,除非仙能修煉至神級,否則一生都不會有走進神界的機會。
所以,我這比蚊子還要渺小的仙子也該感到榮幸滿足驕傲了。
至於我能一躍神界的原因嘛……
這不,原因來了。
我頭枕在手臂上,右腳擱在曲起的左膝蓋上晃啊晃的,人躺在紅鶯殿外花園里最大的一塊石頭上,口含著隨手拔下的紫萱草,用舌頭撩弄著草的根部,使草在空氣中上下跳動著。
我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一眼睜一眼閉的,看著遠處那一紅一白的身影向我飛來。
「汐汐~~~」一把嬌媚的女聲隨著紅影的飛近而越來越大,然後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一把提起我整個人。
她雙手抓住我的肩膀,不停的前後搖晃著,說:「汐汐親愛的,幫我一個忙行不?替我去人間買零嘴~我要糖葫蘆、糖油果子、芙蓉糕、紅棗糕、梅花餅……
她一來就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小食,手里的動作也不停下來。我聽得頭暈轉向,也被她晃得頭暈轉向。只聽她話音一停,搖晃我的動作也同時停下來了,再對我笑得一臉無害地說:「妳快去吧!」
她話還沒說完我人就被她一腳給踹出紅鶯殿外,不移時我就看到自己離神界的大門越來越近,然後……
「啪!」
……
我杯具了。
我掉到位於神界最低處的天門前。肚皮向地,屁股朝天,像只王八一樣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我靠!這該死的紅娘下腳這麼狠!她這腳要加上丁點神力了我豈不是要直接砸穿天界下去給閻王磕頭請安了!」我齜牙咧嘴,恨恨地揉著手腕和膝蓋從地上爬起。
用法力減輕痛楚后,我一腳踹開深竭色的天門。往下看,是一片薄薄的云霧。潔白的云霧間,依稀能窺視到人間的繁華似錦。那大街小巷、高樓平房、翠微碧海、大漠長空……
一切的一切,在此刻我的眼中都顯得那么渺小,那么朦朧,那么虛幻。
我張開雙臂,閉上雙眸,感受著此刻難得的寧靜,感受著裊裊煙靄的輕撫。我,就像是擁有了整個天地似的,心中猛然湧上一股霸氣,一股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霸氣。仿佛碧落黃泉間只
剩下了我,君臨天下。
我睜開了眼,勾唇邪邪一笑,向雲霧見所能看到的人間大喊:「我逍遙仙子要到人間遊玩啦!美男們要洗淨身子等著我啊!」然后瀟灑地飛身向下一躍。
~~
這廂,在紅鶯殿中的紅娘擁著一身月白色袍子的月老說:「這次,可不能讓她輕易回來哦!」
「也是時候讓她找回他們了。」月老微一點頭,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地,年輕俊俏的臉上流露出絲縷奸詐。
「我們收回她的法力吧?」紅娘的眼睛賊亮賊亮的,一副有的玩兒了的樣子。
「也好。」月老寵溺地揉了揉紅娘的頭,一道微弱的銀光在他的手勢下被他收進衣袖。
在空中騰雲駕霧,慢慢墜落的我突然感到自己重了不少。我冒了一身冷汗,渾身不自在的,卻說不上哪兒不舒服,一股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
~~
我落到一個酒家的屋檐,那向下斜的屋瓦上鋪著一層露水,我腳下一打滑,人仰馬翻地摔在屋頂上一直向下滑。幸而及時抓住一片突起的瓦片,才能穩住身子。正想站起來,我卻又一次失足。這次可來不及抓住任何東西,直挺挺地掉下去了。
一息間,我掉到一個露台上,還好衝力不大,而且距離不遠,所以不太痛。
趴在地上正想起來,腦中卻靈光一閃,抬起食指指向一旁的布簾輕喝:「起!」
可布簾卻絲毫沒有動靜,我氣急敗壞地握拳打地:「靠之!竟然收了本小姐的法力!」
我氣的吹胡子瞪眼睛,卻又無可奈何地說道:「真是該死!算了!誰叫我就是只蟑螂呢?」
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再一次屈服在身份地位能力的鴻溝之下。
我扶著欄桿站起身,倚著木欄俯望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市集。
街上少有男子的身影,就算有,都只是三三兩兩地跟在三大五粗的女人身後,唯唯諾諾地走著。
呀!對了!先介紹一下這裡吧。
我現在身處的是星月大陸的唯一一個女兒國 —— 紫霄國。
這里是個女兒有淚不輕彈、女兒膝下有黃金的國家。所有什么男女的身份地位在紫霄國都顛覆了。這里,男人的地位,甚至比以男人為尊的赤暾和藍宇的女人來的要低。
女人可以三夫四侍、亦要賺錢養家。而男人則要在家相妻教女、未過舞勺之年的就要足不出戶、不能拋頭露面、嫁人了的就不能對妻主不敬、要緊遵夫戒等等。
我轉身往被布簾隔着的房間走去,這露台這麼高,我才不會傻得往下跳呢!唯有經這房間出去吧。
撩起布簾吊兒郎噹地吹着哨往房間裏頭走。正左右張望尋找着房門,卻發現這房間不是一般的金碧輝煌。
不是金就是紅色,傢具沒有鑲金就有渡銀。木桌木椅的四枝腳都有貼上金泊,梳妝鏡的鏡邊鑲着一顆顆又大又閃的水晶,就連衣櫃和床都灑上金色的金粉,一間房金燦燦的,晃得我雙眼發白,頭暈眼花。
我搖了搖頭,嘆氣。這什麼暴發戶呀?用不着弄得房間金碧輝煌的吧?財不露眼不懂嗎?
轉過頭一道屏風映入眼簾。我好奇地走向前端詳着這屏風。怎麼感覺這麼熟悉?我應該沒見過的呀?
這是上好的寒星暖玉,我就只在月老的寶庫中見過一次。
日華肆意揮灑在水色瑩瑩的玉上。穿透而過的光華為玉屏風上了一層朦朧又迷離的清輝。我驚嘆着。
天!這樣的寶貝,這暴發戶是怎麼得來的?
我轉入屏風後面一個大大的銀白色的浴桶赫然閃花了我的眼。我往上一看,一個晶瑩剔透的人兒閉着眼半身泡在水中,似是睡着了。
我摸着下巴,雙眼發光的打量着這男子。
長而順滑的墨從浴盆邊一直伸延到地上,披散着的頭髮上圓潤的水珠像清露一樣眷戀着綠葉一樣,遲遲不肯落下。
他眉毛彎彎、睫毛又長又曲、鼻子小巧高挺、嘴唇粉嫩粉嫩的,閃著桃紅的光澤。而他的雙頰因熱水的熏染而顯得嫣紅嫣紅的,白晳的手臂在水中發出幽幽瑩瑩的白光,迷人的很。
忽然,他睜開了雙眼。
天哪!他的瞳孔竟然是迷人的紫色!
我看呆了。
他眼中精光一閃,勾起一抹笑容:「妳看夠了吧。」
他沒有這世界的男子遇到這種事情時該有的驚慌,反而從水中抽出左手,伸到我面前,說:「看夠了就付錢。」
他數著手指:「精神損失費、肉體損失費、心靈損失費、入場費、觀賞費……
他不知從那兒拿出一個金色的算盤,啪啪作響地算著:「一千……三千五百……六千……好了!合共就七千二百兩!」
他友善親切地向我笑著,我卻被他的話雷得在風中石化了。
……七千二百兩!
老娘我賣了自己都沒有一千兩啊!還七千?!
「你怎么不去搶?!」我破口大罵。
「現在是妳看了我身子,這些錢是你應給的,本當家沒叫妳對我負責就已經很慈悲了。」他萬分無辜地眨著眼,攤著手掌說。
「我倒寧願對你負責……」我垂頭無奈地說。
「本當家可是很挑剔的人,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妳?還入不了我的眼。」
「那請問當家大人,你肯先穿上衣服才跟我說話嗎?」
「妳不出去我怎么穿?」他丟了個白眼過來。
「無所謂啊,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本姑娘都看了。要是你不穿,我很樂意幫你穿的。」我邪笑著說,他再也保持不了那份淡定,恨恨地啐了一聲:「流氓!」
我彎下腰來湊近他的臉說:「我不介意流氓一把的。」
「妳…妳有種!」他氣得咬牙切齒,迷人的紫眸中帶出一點點怒意,指着我鼻子罵道。
「呵呵…」我邊笑邊轉出了屏風。
須臾,水聲響起,他從水中走了出來。一陣悉悉摔摔的衣衫磨擦聲音後,他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一樣走了出來。
披在肩膀上髮尾微曲,他只穿了件繡着金花的白色內袍,顯得清新而又柔弱。「錢呢?」他問。
「沒有。」我答,「要不我給你看回去?」我一副有商有量的樣子。
「呸!誰稀罕!」他白了我一眼,「妳留下來替我干活。」
「有……」
「沒月銀 。」他洞悉了我的想法,橫了我一眼。
「那我要干嘛?」我問。
「伺候本當家。」他坐到鏡子前,指着金梳子說:「把我伺候
得妥妥當當了,舒舒服服了,妳就有好日子過。否則,本當家把妳扔到柴房去啃草!」
就這樣,我就把自己賣了出去,並開始了我悲壯的啃草生涯。
~~
一清早,在天將亮未亮的黎明時分,我便要與嗑睡蟲大戰三百個回合,然後掙扎着起床到外面的桂花園去收集露水,好讓當
家大少爺作養顏和提煉香油之用。
別看一個藥瓶好像小小的不起眼,但要儲滿一個藥瓶的露水可夠鞎辛了。葉子上的不要,花瓣上的不要,這個不要那個不要,只要花蕾中被花瓣層層包着最中間的幾滴露水,就這麼一點露水都把我折騰得有夠嗆了。
收集完露水後,我便偷了一點點時間回去補眠。到了大概辰時左右,我便肩負起最偉大的工作--叫咱們的當家大少爺起床。他有着不知道是不是少爺小姐都有的通病--起床氣。
每天叫他起床得到的不是一拳就是一腳,而今天得到的……是一個枕頭。我慌忙地飛身上前接着玉枕頭,弄壞了這大少爺又得問我拿錢了。
「少爺…起床了…」我小聲地說着。
他反了反身,拉高了被子蓋過頭,縮着自己在再一次睡過去我無語地看着他。
「少爺……辰時了……」
「……」
「少爺……早點好了……」
「……」
                           
「少爺……茶也煮好了……」
「少爺……」
在我深情的呼喚中,貴的當家大少爺還是不動如山地睡著。
我跪在床邊,衝着他耳朵大喊:「起------!」
他彈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他眼睛水汪汪的,清澈的,迷迷糊糊的樣子十分可愛,也沒有了平日強作的平淡和礙眼的精明算計。
在他想要再一次睡下的時候,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拜託!不要再睡了!」
……
終於,他起床了。
洗漱過後,我到廚房去拿來早點。
辰時過後的酒樓一片人聲鼎沸,說書聲,叫賣聲,吆喝聲,話聲。喧鬧的環境給了我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有趣的感覺。只因天界無止境的寧靜。
我感覺自己活了,就像人類一樣活了。看來,在人間的生活也不會太無聊。
拿着清粥和糕餅回到他的房間,他已經坐到了鏡前梳着長髮了。我倒了杯茶給他拿過去,他接過隨意喝了一口,然後放在鏡桌前,繼續梳頭。
他的頭髮亂亂,他梳得耐性全無,把梳子一扔,頂着一頭亂髮就去食早點。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拿起了梳子,在他吃東西的時候幫他梳着。
他吃東西慢騰騰的,我替他梳完頭後他還有一桌子的糕餅沒吃。
我坐到了他的旁邊,隨手拿了一塊餅吃,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瞟了我一眼,難得地回答了我無聊的問題:「碧瑾翊。」
我右腳踏在椅子上,手擱在膝蓋上摸著下巴,一副風流紈褲的樣子:「碧瑾翊?很好聽。」
他沒有說話。
「你是這家酒樓的當家?」
「嗯。」
「這裡很熱鬧,看來你這個當家也做得挺好的。」
「酒樓的客人,沒有人知道我是當家。」
「咦?」
「我男子的身份,迫使我不能拋頭露面。」
「那如果有妻主呢?那會不會被人認同?」
「大概……會吧。我也不知道。」他臉上露出迷惘的表情。
「好啦好啦,別說這些了。我看你一定很少到外面去吧,走,今天本仙……姑娘心情好,就帶你出玩玩吧!」我偷偷吐了吐舌頭。乖乖,差點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了。
我苦笑着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現在我也不是什麼逍遙仙子了,丁點法力都沒有,就一菜鳥罷了
「喂,你的面紗在哪兒?」
「衣櫃里,自己找。」
這大少爺,我不是找不到才問你嘛,我邊翻櫃子邊想。
嘿!找到了!怎麽又是金色?
~~
市集上那叫一個熱鬧,街上各種聲音混雜,我拉着碧瑾翊擠進最多人的那條街。
我好奇地東張西望,盡管不是第一次下凡,可人間的事物都讓我大感興趣。反觀碧瑾翊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只有在路過金器鋪的時候才抬頭看上幾眼。
我暗笑,這少爺還真不是一般的愛金呢!
路過一個糖葫蘆的攤檔,我拍了拍碧瑾翊的肩膀:「要不要吃?」
他說:「妳有錢嗎?」
我說:「沒有。」
他說:「那妳還問什麼。」
我說:「你有嘛。」
他無語,三條黑綫掛在額角。
我笑得一臉無賴。他賭氣地抽出一個鼓鼓的紅色荷包,扔到我手里。
我掂量着荷包,咋了咋舌。乖乖!這里面的錢不少啊!
買了兩串糖葫蘆,我从荷包里拿出一顆最小的碎銀遞給了賣糖葫蘆的。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从來沒有見過那麼多錢似的,我看着她:「不用找錢了。」
她一面感激地說:「謝謝客官,謝謝客官。」
我走回去碧瑾翊那兒,他問:「為什麼不要找錢?」
我說:「別太吝嗇嘛,有時候幫助一下別人感覺挺不錯的。」
他接過糖葫蘆靜靜地舔着包着山楂的那層冰糖,沒有說話。
我笑了笑,也開始吃自己的糖葫蘆……
嗯……好吃……
~~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
一個小侍到酒樓找碧瑾翊。
「請問一下,碧少爺在嗎?」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等一下。」
走到三樓我一把推開房門就說:「碧瑾翊,有人找你。」
「誰?」
「我怎麼知道!」
「那去問啊!」
着悶氣下去問那小侍的身份:「你是誰啊?找少爺什麼事?」
「奴才是碧家的人,夫人有事兒找少爺,至於其他的,奴才就不清楚了。」
我上樓找碧瑾翊:「你娘找你!」
「叫夫人。」
「不都是一樣!」
「替我換衣服吧。」
我到衣櫃那兒翻了翻,拿出一件桃紅的衣服出來問:「這個怎樣?」
「太了。」他梳着頭說。
我又拿了一件淡黃色的問:「這個呢?」
「太素了。」
我再拿了件墨綠色的長衫:「這件總行了吧!」
他點點頭,總算滿意了。
我替他換上衣衫,再梳了梳頭髮。因為我不懂梳男子的髮髻,所以我只把他一頭長髮高高地束在後腦。望向鏡中的他,只覺得英氣俐落,沒有了紫霄國男子的女氣。
他滿意地打量着自己一身裝束,然後出了房間樓下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怎麼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我環視了一下房間,瞥見床邊的床帳,糟糕!他忘了帶臉紗了!
我跑到衣櫃前打開抽屜,胡亂地叭啦着翻出一條藍色的絲巾,然後飛快地關上門跑了下去。
酒樓里一雙雙眼睛打量着英氣的碧瑾翊,我看着那些蠢蠢欲動想上前調戲他的人,心中只覺一陣憤怒。
我連忙走過去站在他跟前,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一道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然後低下頭幫他繫好面紗,蓋住他柔美中帶著些許英氣的面龐。
我舒了口氣:「下次可別太匆忙了。」
他皺起柳眉說:「我不喜歡帶臉紗。」
我拍了拍他的臉:「別鬧別扭。」
嘿嘿!這口嫩豆腐真好吃!
我和碧瑾翊跟上那小侍,一路向着北街走去。
~~
「喲,你家很富貴嘛。」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跟著小侍走進碧府。
一路水榭樓台,假山流水,繁花似錦。進了主堂後,我自覺地站到碧瑾翊的身後,眼觀鼻鼻觀心,暫時充當一個稱職的貼身奴婢。
「咱們的三哥可總算來了!」
「人家出身好,架子難免大一點,那也不能怪他。」
XXOOXXOO…」
+#%@&*~¥€…
一進主堂,一個個少爺小姐見到碧瑾翊就說得起勁, 而聽得滿頭黑線
好好的大家族怎麼說話夾槍帶棍的?這不比流氓還要差嘛!起碼我們就是想說啥說啥,你想要問候人家母親就直說嘛!拐彎抹角的罵人管個屁用啊!
不過轉念一想,他們要罵碧瑾翊的娘不就是罵自己的娘?
我捂嘴偷偷地笑了,然後又裝回一本正經的樣子。
環視了一下正堂,堂中最前方貼牆是主家座位,然後大廳整整齊齊放着兩排木椅。碧瑾翊坐到了左邊第三張椅子,沒有理會那些人的冷嘲熱諷。
不一會兒,一個肥胖的中年女人走進了大廳,身後跟着四個穿金戴銀的男子。
我一看,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俗不可耐。
他們就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有錢似的,把能穿的,能戴的,能掛的,都往身上堆。而這些明晃晃的金子就像是會說話一樣,誘惑著我:「來偷吧,來偷吧……
我傻眼了。
看!這才是最高境界!
我才發現原來碧瑾翊房間的擺設還不算誇張,這些男子的打扮才真是讓人望塵莫及!
那女人坐到右主位,而一個大紅色衣裳的男子隨即落座于她的旁邊,其他三個男子就站到他倆的身後。
廳中的男男女女都靜下來了,安安份份地各自坐下。
那女人一開口就說:「三兒,你下個月就十六了,也該嫁人了。前幾天財源銀號的蔡老闆和蔡二小姐找過我,向我提了親,我也答應了。下個月十五就跟她成親吧,她能給你正夫之位,她家中夫侍雖多,可地位也比不上你這正夫。你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的。」語畢其他的人都在捂著嘴偷笑,目光直直地盯著碧瑾翊,只是碧瑾翊還是面無表情的。
我聞言大吃一驚,就算我只下凡次數不多,呃,其實也不算少,可對蔡家老二的事兒也略有耳聞。
她可真算是臭名遠播了嫖賭飲吹樣樣齊論風流沒她的份兒,論下流她就當仁不讓了。
想當年本姑娘風流倜儻、瀟灑不羈、迷盡男子芳心……
扯遠了、扯遠了……
想當年我到青樓找小倌喝酒聊天,就有一次碰到她了。她一進來就鬧着要花魁棲霞陪她,人家棲霞冰清玉潔的老鴇怎麼會留給她那種人糟蹋,於是老鴇就找來一個清清秀秀的小清倌來陪她。她不知道是慾火焚身還是怎麼的,把人一拉進房就是一夜的虐待。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啊……還真是那叫一個悽慘。
我抬眼看了看身前坐着的碧瑾翊,想像着他被蔡老二壓在身下的情景,不禁一個惡寒。
我想吐……
碧瑾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頃刻,他抬頭問:「蔡家給多少聘金?」
「十萬兩。」碧瑾翊的娘一句話便雷得大廳中的小姐少爺們眼珠子都要彈出來了。
十萬兩!
用得着那麽多嗎?
看來蔡夫人真是決心想蔡老二修心養性了!
碧瑾翊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吃驚,只是看了他娘一眼便收回目光:「我嫁。」
然後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便站起來向外走去。我也趕緊跟上去,亦步亦趨。
~~
回到酒樓,一上房我就跟着碧瑾翊坐到圓桌旁。我過茶壺摸了摸,溫的。便倒了杯茶給他「你真要嫁啊?」
「母親開了口,不嫁也得嫁的。」
他倒是平靜得很。
「你難道不知道那蔡老二的下流韻事?!」
「知道又如何?」
「那你還要嫁?!」
「……」他沉默了。
反倒是我比他更激動。
「母親看上的是蔡家的聘禮。」
「那你拿個雙倍出來啊!你的酒樓生意那麼好,我不相信你拿不出來!」
「二十萬兩是多大的一個數目,妳知道嗎」
「……」這次我沉默了,我的確不知道。
房間陷入一陣壓抑的靜謐。
我站起身來,雙手撐着桌子彎下腰說:「既然如此,逃吧。」
BS地看着我。
我看得出來,雖然他不說,也沒有表現出來。可是他是不想嫁的,只是礙於他娘的威逼而不得反抗。
唉……
男子的地位為何這麼低呢?
回想起青樓的那些白白嫩嫩,溫柔可人的小倌。
都是可憐的娃啊……
~~
「喂碧瑾翊,把你的首飾什麼的給我,我幫你拿去當了換些錢,然後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
「不行,我的金子不能當!」他擋在梳妝桌前,緊張地說道。
「你別任性了,現在什麼時候,你還有幾天就要嫁了!難道你真要嫁給那禽獸不如的蔡老二?」
「妳這麽緊張做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反正我就是看不過眼你嫁給蔡老二!」
「那難不成我要嫁給妳?」
「我可以娶你!」我衝口而出的一句話,讓我們都沉默了。
不一會兒「妳?妳拿什麼娶我?妳什麼都沒有。」
「起碼我能帶你走!」
我走到衣櫃前把他的衣服都拿出來,指着說:「你選幾件,逃婚不能帶太多東西。」
「誰說我要逃婚?」
「你還在死鴨子嘴硬!」我氣得猛翻白眼,上前一把扣着他的双肩:「你看着我!看着我!說你想嫁給蔡老二!說啊!」
他眼神閃爍地看着我:「我……」
「看!不敢說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想嫁!」
~~
「妳說替我打點好的一切……就是帶我住進這種地方?」
「嘿嘿……別太在意嘛!住哪兒不是住?這里不會太容易暴露自己,而且碧家的人也不會料到你會在這種地方嘛!」
我陪着笑,碧瑾翊則是沉着臉。
我帶着大包小包上前敲了敲大紅色的門,一個小侍慢條斯理地打開門,領了我們進去。
跨過門檻後,我回頭看着還在鬧別扭的碧瑾翊,笑道:「我不介意把你抱進來哦!」
他瞪着我,不情不願地走進來了。
大門關上了,只留外面隨風撩動的嫣紅彩緞和門上寫着三個龍飛鳳舞的金漆大字--紅伶樓。
我看着偌大的樓面擺放整齊的桌椅,貼牆的一排酒櫃上滿滿的酒壺,聞着一陣脂粉的清香,想像着千嬌百媚的小倌向我投懷送抱……
啊!久違了的感覺!
掰着手指數了數,我都已經好久沒到紅伶樓來了!今天一來,感覺身體內的風流因子又在沸騰了!
不行,今晚一定要叫個小倌陪我喝喝酒,猜猜拳。
回過神來,只見碧瑾翊在我左手邊用看色狼的眼神看我,顯然是知道我在想些什麼。我佯裝看不見吹着口哨跟上越走越遠的小侍。
呵呵!碧瑾翊一定在鄙視我。
一直走到紅伶樓的深處,那小侍才停住腳步,「媚娘安排給小姐的就是這個綠意居了。這里面雖然不算大,可也有三間廂房,任妳選擇。綠意居的左右兩側住着嬤嬤替妳選的公子,她說小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小姐儘管盡興一點。」
我笑着拿出一些碎銀給他,說:「替我向嬤嬤道個謝。」
「謝謝小姐,那奴才下去了。」
我點點頭,然後走進綠意居。媚娘可真知我心意,這綠意居的確是個好院子。院子的四周被密密匝匝的竹子包圍着,一片鬱鬱蔥蔥,綠意盎然。清風裡帶着一絲絲竹香,陽光从竹葉間打入院子,在地上投射出竹葉斑駁的影子。
我一下深呼吸。啊,好輕鬆的感覺!果然,人間只有紅伶樓一家青樓能留得住本仙!
我挑了離院門最近的廂房,意思嘛……
嘿嘿!我奸笑着。自然是方便溜出去找小倌。
碧瑾翊則選了我隔壁的廂房,我把他的大包小包搬進他房間去,然後一一解開放好。他最終還是沒有放棄一件衣服,而是要我全部拿來。他連衣服都那麼緊張,何況他的首飾金子?所以,基本上我是除了他房間的傢俱沒搬過來外,其他的一件不漏。
唉!可惜了那座暖玉屏風。
整頓好所有的東西後,已是夜幕輕攏的黃昏時分。天邊的一抹火燒雲和七色的斜陽為竹林染上一層胭脂紅,橘紅的殘陽和青翠的綠竹相映成趣。窗外的景色如同珍藏了六十年的佳釀美酒,甘甜得讓人沉醉。遠遠看到一個翠綠翠綠的身影一直往綠意居來,手中提着一個大大的紅色食盒。
我一下子就認出了他,送了個飛吻給他,笑道:「雲漣美人~~想我了沒?」
他輕輕地笑了,走到圓桌前放下食盒轉過身道:「汐顏這麼久沒來,雲漣自然是想你的。」
「的確很久沒來了……那今晚,雲漣陪我喝喝酒可好?」我邪笑地說着,手中撩起一縷順滑的青絲,放到臉前聞着,「你的頭髮還是那麼香。」
「呵呵……別鬧了,快叫你的公子出來,他肚子也該餓了。」
「你就不管我肚子餓不餓?」
「妳只管喝酒好了,妳都不會餓的。」
「誰說我不會餓?我今晚就去吃了你,我不吃得飽飽的可不會走哦!看你還會不會說我不會餓。」
「別亂說了,快去。」
我拋了個媚眼給他,然後去敲了碧瑾翊的門,「碧瑾翊,出來吃飯了。」
「哦。」一身墨綠的他緩步走出來。
「干嘛沒精打采的?」我好奇地看着他,他淡淡地說:「沒有沒精打采。」
「還說沒有?那你這個樣子是怎麼了?」我站到他前面,擋住他的路說。
「……」他抬頭看了看我,「我擔心酒樓的人……母親一怒之下很大可能會收了我的酒樓,到時候……李掌櫃,廚娘,小二姐……他們的生活怎麼辦?我一聲不吭地走了,只吩咐了掌櫃酒樓要是保不住了,就把能當的當了,把錢分給各位。我不是舍不得那些錢,而是我實在擔心母親會對他們不利。」他雙眉擰得老緊,憂心忡忡的樣子讓我不由得一陣心疼。
「我是不是不該衝動地就這樣逃了出來?」他可憐兮兮地看着我,我从未看到過他臉上流露出這種神情。我攬過他瘦削的肩膀,把他擁入懷中,他也沒掙扎。
「別多想了,咱們不逃也逃了,再想這些也沒用。明天我替你去看看酒樓什麼情況吧,要是真不行了就賣掉酒樓,拿着錢到鄰近的城鎮去,重新開一家。」
我邊安慰着他,邊帶着他往飯廳去。
雲漣已經把飯菜碗筷都佈置好了,「你們來了?快坐下吧,飯菜都要涼了。」
雲漣含着笑說道。看他端端正正的坐姿和溫柔的笑容,一種熟悉的,卻說不上來的感覺在心底緩緩蕩漾,就如清泉一樣洗滌了我的心靈。
他的一動一靜,比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還要高貴淡雅。他一點都不被青樓那淫靡的環境所影響,一直都保留着藏匿在他本性的那份淡然,那份我初次見他便讓我怦然心動的淡然。
我坐到雲漣的左邊,而碧瑾翊則坐到我的左邊。
雲漣把盛着飯的兩隻碗遞給我,我先替碧瑾翊夾了些菜,然後對他說:「別再擔心了,有我在你還用憂心什麼。快吃飯吧。」
他接過飯碗,靜靜地吃着。
「這位公子怎麼稱呼呢?」雲漣微笑着看着碧瑾翊問。
「我叫碧瑾翊。」碧瑾翊輕輕地說。
我笑了,沒想到碧瑾翊會搭理雲漣呢!還是很好脾氣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雲漣能叫你瑾翊嗎?」雲漣繼續發動美男微笑攻擊。「好。」碧瑾翊看着友善的雲漣,也報以一笑。
雲漣的魅力和親和力果然不是蓋的!我張口結舌地看着兩大美男聊天,連飯都忘了吃。
「那瑾翊叫直接叫我雲漣吧,別太見外。」
一頓飯下來只有他們倆在說話。
~~
在紅伶樓的十天裡,一直靠雲漣和老鴇幫我留意着外面的事情。
先是蔡老二成親當天找不到新郎,蔡當家暴怒,要碧家還回雙倍的聘金,並斷絕兩家的所有來往。然後到碧家在城里大肆尋找三公子,可五天過後仍是未果。再到碧家把碧夫人最寶貝的四公子送去蔡家老二那兒當侍郎,以望彌補決裂的關係。最後碧家夫人揚言要和碧瑾翊斷絕母子關係,从此碧家沒有三公子。
第十一天晚上,我推開了碧瑾翊的房門。
「我們明天離開好不好?」
「那妳知會了酒樓的伙計沒有?」
「早就說好了,他們全都願意跟著你去鄰城再開一家酒樓。」我坐到碧瑾翊身旁,「我幫你收拾東西吧,你早一點睡,明天一早就要出門了。」
「好吧。」
我起身到衣櫃前把他的衣服拿出來,放平,疊好。
唉……我的奴性被他激發出來了。
我慢慢地疊着衣服,一手白皙的巧手闖入眼簾,我側眼看他,他說:「我幫忙。」
我繼續疊衣服,而碧瑾翊則負責把他的衣服拿來給我疊。
「喂……過來幫我!」我疊好面前的衣服後扭頭看碧瑾翊,他捧着一大堆衣服向我走來,一條絲巾悄然飄落在地,我忙走去幫他拿擋住他視線的一堆衣服。可沒等到我走近他,他就踩到那條絲巾。
「砰!」「啊!」「喂!」
「咦?怎麼不痛的?」 他坐起來疑惑地說。
「笨蛋……快起來!你當然不痛!有我做你的靠墊你怎麼會痛!還有,你好重!」我看着坐在我肚皮上的碧瑾翊,無力地吐白沫了。
「妳敢說我重!」他一下子就炸毛了,坐在我身上不下來了,還一邊說一邊要陷我脖子。
「你不重!一點兒都不重!可你也要起來啊!我腰好痛的。」我翻着白眼,我快死了。
「哼。」
謝天謝地!他終於捨得起來了,我揉着腰直起身來。
「嘶……啊!痛!」靠之!腰上肯定青了一塊了!
「妳沒事吧?」他輕地詢問着,把我从地上拉起來。
「啊!別那麼快!」我呲牙咧嘴地扶着腰,比老婆婆還老婆婆。
他把我扶到床上坐着,「你扶我到床上,我會誤的……」曖昧地在他耳邊吐着氣,我邪笑着。
「死性不改!」他一下拍到我的腰上,毫不留情。
「啊!」我的慘叫驚起了窗外的鳥兒。
~~
「汐顏,起來了。」雲漣在房門外敲着門,我懶懶地哼了一聲:「嗯……」
「別睡了,瑾翊都已經起來了。」雲漣推門進來了,倒了杯茶,然後坐到床邊輕拉開我的被子,「快起來。」
我蹭到他大腿上,抱着他柔軟的纖腰說:「嗯……多睡一會兒嘛……」
「妳再睡我就把茶淋到妳臉上了。」他笑着,一點威脅力都沒有地說
「美人……你不會的。」我睜開一隻眼,頭在雲漣那柔軟又有彈性的大腿上,看着雲漣光潔的下巴說。
「好了,起來。」他把茶給我後站起來去拿我的衣衫。
我看着他翠綠的背影和一頭沒有綰起的及腰長髮,懶懶地撐著頭感嘆:「秀色可餐哪……雲漣,跟我走可好?」
他轉過頭一笑,瞬間天地失色
「我早在我們初次見面時就認定了妳而且,雲漣三年前都已經是妳的人了,雲漣不跟著妳,就真無處可去了。」
「雲漣,有你真好。」我在他身後環抱着他,枕着他的肩膀,輕輕說道。我在三年前就習慣了雲漣的照顧,沒了他我的衣食都不知道該怎辦。
「好了,別耽誤了時辰,我們要走了。」
「那我去叫一下碧瑾翊。」
「人家得著你叫,瑾翊早起來了,現在在飯廳食着早點呢。」
我驚訝地道:「大少爺懂得自己起床?」
「瑾翊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在房間裡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干嘛。剛剛見他自個把一袋袋的東西搬出大廳,我過去幫忙了。然後才來叫妳這隻懶蟲起床。」
說著說著雲漣已經幫我穿好了衣服,梳好了頭,我們携手往大廳去。
「喲!早啊碧瑾翊。」
他靜靜吃着早點,不知在想些什麼。
須臾才反應過來,扭過頭對我和雲漣說:「早啊,雲漣哥哥,汐顏。」
第一次聽到他喊我的名字,我有點不適應地笑了笑。
~~
馬車一路慢騰騰地走着,我口中咬着路邊拔下的狗尾巴草,一邊懶洋洋地靠坐在馬車前打馬屁股
出了城,我把車停在路邊,拿着一排竹筒去不遠處的小溪盛水。
蹲在溪邊,我哼着歌把竹筒放到水中,把一個個盛滿水後,我隨手把竹筒放在一旁。用手踘了一把清澈的溪水往臉上潑,幾滴水悄悄流入口中,清甜清甜的溪水讓我徹底醒過來了。
我看着淺淺的溪水涓涓流過,日光下閃爍着晶瑩澄湛的光芒,一時間,我竟被流幻的溪水吸引着,呆呆地移不開目光。
忽然間,水中映現出一紅一白兩個身影,我一激靈回過神來就指着水罵道:「該死的你倆把我丟下凡就好了,嘛要收了老娘的法力?!」
「汐汐,妳先別生氣。聽我們說幾句。」紅娘看着我生氣的表情訕訕地笑着。
「汐顏,只要妳把他們都找回來了,妳的法力自然會回到妳身上。」月老手中拿着一顆銀色的小珠把玩着。
我一看,驚得从草地上跳起來了。
我的法力!
我心驚膽跳地看着他把那銀珠上下拋動着。這王八蛋以為玩夜明珠呢!喂!小心點兒!別把我的法力弄丟了!
「什麼他們?什麼找回來?你們都在說什麼屁話啊?!我不管!還我法力!不然老娘跟你們翻臉!」我一怒之下指着溪水罵罵咧咧,也不管自己會不會被人當成瘋子了。
「妳只管跟着感覺做妳覺得對的事情,到了適當的時候,妳就會跟他們相遇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在水中的倒影就从流水中隱去了,一切回歸寧靜。
麗日繼續照耀着大地,微風繼續吹動着草木,雀鳥繼續撲騰着翅膀……此情此境,誰也會沉醉於能洗滌心靈的天籟之中。
只有怒髮衝冠的我……在罵娘。
回到馬車上,我一聲不吭地撩起車簾遞了竹筒給雲漣和碧瑾翊,然後繼續趕車。
就算我已經壓抑着自己的怒氣,冰雪聰明的雲漣也感受到我絲絲不尋常的氣息,他掀起車簾伸出頭來,「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到些不順心的事情罷了。」我暫時還不想說出自己的身份,只好裝作無事地一句帶過。
雲漣輕柔地拭去沾在我臉上的水珠,然後說:「顏,妳的皮膚好得讓我羨慕。」
「傻瓜。」我笑着回頭捏了捏他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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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天的路程,我們就快要到達最近的一個城鎮--梧桐城。
在城郊小道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搖搖晃晃地在羊腸小道上駛着,車前還是側躺着百無聊賴的我。
我伸手用狗尾草撩着馬屁股,馬兒似是感覺到我的撩弄,邊走邊扭着屁股,還不時回過頭來瞪我。
我玩了一會兒便覺無趣,躺在車前打哈欠。
車子慢悠悠地走了沒多久,在一片靜謐中乍然闖入一聲聲呼喝和金鐵交鳴聲。我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彈坐起來。
有好玩兒的!
車裡雲漣和碧瑾翊也聽到了那些吵雜聲,相繼伸出頭來探視
「怎麼了?」碧瑾翊奇怪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去看看。」
「顏,一切小心。」雲漣輕蹙眉頭叮囑着。
我悄悄然地走近,撥開草叢,一個鵝黃身影赫然佇立幾個黑衣人之間,他們大眼瞪小眼地對峙着。而地上則躺着十幾個黑衣人和一些腰圍綠布的人,看樣子,應該是侍從。
喲!死的都是五招之內弊命的。雙方都是高手呢!
那身穿鵝黃輕衫的男子臉上沾滿風乾了的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誰的。又大又圓的來回掃視着面前幾個黑衣女人,眼中沉澱着絲絲筋疲力盡,可更多的是警戒和敵意。
他的一頭青絲凌亂不已,衣袖和衣擺也被削去了一部份,露出吹彈可破的肌膚。他手握紅蛇皮鞕不住地揮動着,以保護着自己,不讓黑衣人近身。
我蹲在密密匝匝的草後,手中撚着幾顆隨手撿來的石子,蓄勢待發。
趁兩個女人背對着我,我一把丟出石子,熱血沸騰的我只顧看着那女人有沒有轉過頭來……所以,石子丟偏了,在一片塵土之間消失了。
顯然,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不是蓋的,我丟石子時手擦到葉子發出的聲音被她們聽見了,那兩個本來背對我的女人都沒有回頭,就向我撒來了一把暗器。
哎喲我的娘!
我抱頭滾開,狼狽地躲過她們不君子的攻擊。
我从衣袖中掏出幾個小瓶子,夾在右手指頭縫中,左手迅速拔開塞住瓶子的碎布。
我竄出草叢,快速地扯着一個女人的頭髮,對着她仰起的一陣猛灑,把瓶子中的調味粉撒到她眼睛鼻子里。
那女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大大地吸了口氣。結果嗆得眼淚鼻涕直流,咳得快要吐血。
身着鵝黃衫的男子看到我後怔了怔,隨後又揮着鞭子迎上黑衣人。我撂倒被粉末嗆得認不出娘的女人,拔下她的劍往她大就是一刺。
我靠妳娘的敢暗算本姑娘!
看着她在地上痛得打滾的身體,我涼快地笑了。隨即衝到第二個黑衣人身後,就像剛才一樣依法炮製,不多時又一個黑衣人被我撂倒了。
那邊廂,因為倒下了兩個黑衣人,男子似乎輕鬆多了。三個女人似是感覺到我沒有丁點武功,所以專心致志地對付那男子。奈何我在旁「興風作浪」,辣椒粉和鹽巴和着泥土沙子一把把地撒到戰場中,餘下的三個女人被我的粉末騷擾得咳的咳,流眼淚的流眼淚,流鼻涕的流鼻涕,也顧不上打架了。
男子隨便幾個鞭子就打得她們娘也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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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他是誰?」
「我哪兒知道,不過是順手救的。」
我和碧瑾翊在客棧的房中坐着,看着躺在床上不知是睡了還是昏了的人。
他就是剛剛救下的男子。
雲漣在床邊洗着毛巾,擰乾後蓋到那男子的額上。
我還沒來得及問那男子的身份,他身子就一軟,向走近他的我倒來。
我嘛,从小就懂得憐香惜玉,所以,絕不會眼睜睜地任由這小美人倒在地上的。
於是,我就抱着他回到馬車,一路把他帶進梧桐城。
「我先去買些吃的吧,坐了這麽久車也該餓了。」我站起來拍拍屁股,說。
「好啊。」雲漣轉過頭來,「我想吃桂花糕,可以幫我買些回來嗎?」
「我要糖葫蘆。」碧瑾翊對我說道,「別走丟了。」
「好吧。」我瀟灑地甩開搭在脖子邊的辮子,踢開門就走了出去。不時也要耍一下帥排解無聊嘛。
不一會,我灰溜溜地回來了,訕笑着說:「碧瑾翊,我沒錢。」
碧瑾翊涼涼地瞟了我一眼,「沒錢還耍什麼威風?」
他扔過錢包,狠狠地瞪着我,「丟了自己也別丟了我的錢!」
「行了,行了……」我無奈地說,然後走下樓。
待我走了後,雲漣繼續浸泡着布巾,扭乾,搭在那男子額上。
「又帶一個男人回來。」碧瑾翊睨了床上的人一眼,輕嗤。
「呵呵……瑾翊在吃醋呢!」雲漣輕輕打趣着。
「鬼才吃醋!我又不喜歡那渾蛋!」碧瑾翊雞凍了,臉一下子紅了。
「好好好,不是吃醋。」雲漣還是一副溫潤的樣子。
「哼……」碧瑾翊撅着嘴哼了一聲。
「別生氣了,顏不是輕浮到誰都會調戲的。」雲漣好脾氣地說着,眼底藏着濃濃的笑意。
「這男的這麼美,我才不相信她不動歪腦筋!」
「別忘了顏救他的時候他滿臉都是血,一點兒也看不出容貌呢!」
碧瑾翊沒再說話,可鰓幫子還是鼓鼓的,樣子一點兒也不見起初的冷淡,這樣的他竟可愛得讓人想捧在手心好好呵護。不過,到了汐顏手心他應該會被她逗弄得一天炸毛十次。
「瑾翊也是個美人胚子,說不定顏早對你起了心思呢!」雲漣至有記憶以來一直除了汐顏外沒有其他朋友,見到碧瑾翊自然想多親近一下。而碧瑾翊也是从小不被碧家重視,故也不排斥什至渴望雲漣的親近。
連日以來的相處讓他倆親密了許多,談話間也不似起初那麼客套。
「雲漣哥哥欺負我!」碧瑾翊抱着臂膀扭過頭去佯裝生氣。
「不過……為什麼雲漣哥哥不會吃醋的?明明她這麼無賴好色又渾蛋,又愛調戲男子,你怎麼不生氣?」
「傻瑾翊,我愛顏,所以我相信她,她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何況紫霄國女子三夫四侍是天經地義的,如果顏只愛我一人,我才覺得惋惜呢。」雲漣輕輕拍了碧瑾翊的頭一下,「所以,我不會吃醋也不會生氣。」
「唔……」床上的男子輕吟了一聲,扶着頭坐了起來,「我在哪兒?你們是什麼人?」他的語氣真不是一般的不客氣。
「公子,你醒了?」雲漣依然好脾氣地說着。
「你們是誰?拐我到這裡做什麼?」
「什麼拐?是我們救了你!你什麼身份值得我們拐?」碧瑾翊見他那麼不客氣語氣也差了,狠狠地瞪着他說:「好歹是我們救了你,你謝謝也不說一句,還說我們拐你?!」
「瑾翊,別動氣。」雲漣對碧瑾翊說着,然後轉過頭,「這位公子,我們是看到你在林子里昏倒了,故而把你帶進梧桐城。」雲漣把掉落在被上的布巾拿回,重新浸到水中。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他依舊傲慢的態度,讓碧瑾翊一下子火了,「我們要是存了害你的心,你早死了八輩子了!」碧瑾翊漂亮的鳳眼瞪得大大地瞅着他,眼中露出BS的眼神。
「哼!」那男子嗤之以鼻。
「喲!醒了啊!」我提着食物推開門,第一眼就看到那被我救回來的男子用輕賤的目光打量着雲漣和碧瑾翊,聽到這邊的聲音後繼續用輕賤的目光打量着我,神情間極為不可一世。
「妳看妳救了些什麼人回來,不感激我們救了他,反而一口咬定我們存着害他的心!」
「咦?原來救回來的是個美人呢!」我輕佻地端視着眼前這個傲嬌的男子。
他的杏眼水靈靈的,眼中帶出不掩飾的倨傲,他的眉是漂亮的柳葉形,白裡透紅的雪肌襯得秀挺的鼻子和細嫩的唇無比可愛。
一個嬌縱的少爺
我上前托起他的下巴,「你是誰家的小美人?」
他氣呼呼地瞪著我,「登徒子!妳還不配知道本殿……本少爺的名諱!拿開妳的爪子!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喲喲喲!還是個帶刺的美人呢!」我不管他的命令,手依舊留連在他滑嫩的臉上,更變本加厲地撫摸著他的小臉,摩挲着他的紅唇。
「喂!就算妳救了我,妳也不能如此輕薄我!」他望着我兇巴巴地說,「更何況本少爺不需要妳救!」
「哦?當真? 我看你當時也快到強弩之末了吧?不然怎麼打完架後一下子就向我投懷送抱了?」收回手前我輕捏了他臉蛋兒一下,好嫩的美人呢!
「妳!我才沒有對妳投懷送抱!妳別亂說,不然我割了妳的舌頭!」我呵呵直樂,沒再與他糾纏下去,轉身走向圓桌,解開一包包食物。香噴噴的肉包子味兒和麵條味兒瞬間散開,碧瑾翊已經餓得口水直流。
給碧瑾翊和雲漣遞了一個包子後,我也拿了一個,三人圍着圓桌大快朵頤,食得不亦樂乎,完全忽略了那男子。而他則坐在床邊鼓着鰓幫子,一聲不吭地生着悶氣。
我偷偷斜眼瞟向他,暗笑。估計他也沒試過被人晾在一邊不理不睬吧!
我分別夾了一把麵條給他倆,然後再拿起一個包子向那小美人走去。
我坐到他旁邊,翹着二郎腿輕浮地問:「小美人,餓了吧?」
他橫了我一眼,別過頭哼了一聲,「不餓!」不過我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他肚子傳來的一陣陣咕嚕聲,「還是你的肚子誠實。」
我拿着包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的目光也不由得跟著包子的移動而移動,水汪汪的眼中透出渴望的神色。
「想吃吧?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給你,怎樣?」我循循善誘地像灰狼哄小羊一樣,用包子誘惑着他。
他目光一直膠在包子上,片刻也沒離開過包子,還一邊吞着口水。
我輕聲說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熠曦。」他乖乖地回答,還是沒有看我一眼。
我再問:「那我叫你小曦可好?」
他木然地說:「……好……」
我滿意地笑了,拍拍他頭頂,「真乖,給你吃的。」包子放到他嘴巴前,他一口咬下大半個,津津有味地吃着。
哈!感覺好像在逗小狗。雲漣的笑聲从頭頂上傳來,我抬頭,見他忍俊不禁地笑了。他手中拿着一杯茶,坐到熠曦的另一邊,待他食完後忙給他水,免得他噎着了。
碧瑾翊瞅着這邊,唇邊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我還要!」熠曦指着不遠處桌上的麵條,「我要那個!」
「好好好……」我把剩下的麵條也給他食,他狼吞虎嚥食着,一大碗麵條在他的風捲殘雲下一會兒就見底了。
雲漣靜靜地坐回椅子上,上半身微微向桌子上倚,青蔥的食指和姆指中托着塊咬了一口的桂花糕。
而碧瑾翊則面向窗外,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糖葫蘆,眼睛盯着窗外的景色,發呆……
我挨坐到雲漣身邊,盯着他手中的桂花糕。他看了我一眼就把桂花糕托到我唇邊,「吧,我看妳也沒吃多少。」
白嫩細膩的手就像雪一樣脆弱,彷彿輕輕一下的觸摸就會溶化,而手中晶瑩的桂花糕也因他而沾染上一絲絲冰涼的感覺。
我張口咬住桂花糕,也順道含住雲漣的手指,吞下一小塊糕餅後,我來回舔舐着他的食指:「雲漣,你的手好甜……」
他沒有說話,只是嬌嗔地看着我,我流氓地壞笑着。
調戲完親親雲漣,我又竄到碧瑾翊身後,從脖子邊悄悄探過頭去,往他耳朵輕輕吹了一口氣:「呼……」
他被我嚇着了,倒吸了一口冷氣,整個人彈跳起來,一下撞上我。
「哎喲,反應不用那麽大嘛!」我差點向後裁掉地上去了,拍拍胸口說。
「妳干什麼?」碧瑾翊看着我,還是呆呆的,似是還未從發白日夢中走出來。「我才要問你干嘛呢!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思春啦?」我揶揄地盯着他。
他白了我一眼,別過頭繼續吃他的糖葫蘆。
雲漣輕柔地笑了,他可沒有忽略掉碧瑾翊頰上的紅霞,儘管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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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我凝望着浩瀚的天幕,幾顆星星稀稀落落地點綴在蒼穹上,竭盡所能地散發着自己微弱的光輝。
今夜,沒有月亮。
岑寂的環境中,我想起了今天的打鬥。
我出了房,向對面住着熠曦的房間走去。
沒有敲門,我一下推門而入,房中的熠曦正光着上身往身上那些小傷口抹藥。
聽到輕微的動靜,他立馬警惕地抬頭,看到是我,他不悅地皺眉,「沒禮貌。」然後無視我繼續上藥。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抬腿走向床邊,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他身旁,也不管他有沒有穿衣服,問:「你本來的目的地是哪?」
「不告訴妳。」他看也沒看我一眼就說道。
我輕嗤了一聲,「你不告訴我,那我明天就直接走人不管你,任由你被仇家追殺嘍。」我吊兒郎噹地晃蕩着腿,說的話也聽不出幾分真幾分假。我一手勾上他尖尖的下巴,強勢地抬起他的臉,他緊蹙眉頭想要扭過頭去,奈何力氣不夠我大。
「你說把你賣進青樓能換多少錢?你也勉強算得上秀氣,頭牌花魁你是當不了了,可小倌也應該能賺到不少吧?」
我摩挲着他的下巴,其實他真的很美,不是雲漣溫婉矜莊的柔美,也不是碧瑾翊傻氣嬌憨的可愛,他是嬌縱卻靈動的輕靈。
不過我故意把他說成只算是清秀的男子,看看驕傲的他有什麼反應。
「妳敢把我賣到青樓!」他對我怒目而視,如果目光是明晃晃的刀子的話估計我已經毁容了八輩子了。
「為什麼不?你我素不相識,把你帶進客棧給你吃住已是仁至義盡,更何況你隨時惹來仇家敵人,為我們帶來殺身之禍。你說,留你在身邊有何好處?倒不如賣了你換點路費呢。」我一臉理所當然,看我不氣死你!
「妳!」他生氣了,氣呼呼地瞪着我,卻再吐不出任何話來。
「怎麼樣?說不說出你的來歷?」
「……」
半晌,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我是來和親的。」他淡淡地說着,聽不出喜悲。
「哦?」
「至於哪個國家,我不能說。」
「那是誰對你下殺手?」
「我也不肯定,不過……有一點眉目了。」
「該死的,我怎麽就淌進這灘渾水裡了呢!我們該逃去那兒啊?」
「我不要逃走,我的離去會為皇室帶來麻煩,皇姐和大臣們的密謀已讓母皇十分煩惱,我不想再讓她擔心了。」他落寞地說着,想到自己的家,疼愛自己的母皇,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侍從……
神情間只餘下不捨,可是他的眼中隱藏着的堅定卻是不能忽視的,他臉上再無剛才的倨傲。
唉……始終還是個孩子呢……
我看着他纖瘦的身子,看他的樣子也不過十五六歲,雖然已經算是成年了,可他稚氣未脫的臉上使他帶有幾分楚楚可憐,我心中一嘆,心里不禁湧起一陣憐惜。
「妳能送我到紫霄國不?」他幽幽地看着我,眼中帶着絲絲祈求。
這樣的他,實在讓我起不了拒絕的心,也再說不出威逼的話。何況我本意不是要威脅他,只想讓他說出身份和卸下驕傲,他的孤單讓我懷疑到底自己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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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軟讓我陷入兩難之中。
現在我們所在的梧桐城距離紫霄京城棲鳳城有二十多里路,我和雲漣,碧瑾翊一路悠哉悠哉地駕着車用了大約半個月,路上當然少不了下車踏青。如果要把熠曦送回紫霄的話,日夜兼程也應該會在七八天左右抵達京師。
而我們,還剩一個月。
隨後的幾天,我都在反覆思量到底要不要送熠曦回紫霄。
最後,還是跑去問了問兩尊大佛的意見了。
「顏,我看小曦也挺可憐的,侍從都被殺了,他以一己之力也不可能回到紫霄國,不如,就送他回去吧!」雲漣輕柔地握上我的手,他微涼的手掌讓我皺起眉頭,「你手又這麼涼。」緊緊地握住他修長的柔荑,以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的手。
望一望窗外,幾片枯黃的葉子隨風簌簌落下,樹的枝椏上掛着的再不是初下凡間時的淺綠,取而代之的是蒼翠中沁着黃的枯葉。
轉眼間,在凡間的日子已有三個多月,而現在,已經步進了天氣微涼的昊天。
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月老紅娘口中說的「他們」呢?
要知道,我是一點線索都沒有的,他們長什麼樣子,是高是矮是肥是瘦,身上有什麼印記……這些我通通不知道,要我在凡間找出對我來說什麼都是未知的他們,不比在大海撈針那樣難。
靠之!他倆是耍我還是怎麼滴?我就那麼好捉弄嗎?
「該死!」我憤憤不平地低罵一聲,眉間的川的皺得緊緊的,快能夾死隻苍蒼蠅。
「顏?怎麼了?」雲漣動了動我們互相握住的手,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那……我們送熠曦回紫霄?」我扭過頭去問碧瑾翊,他怔了一怔,似是沒想到我會問他的意見。
「……」
「嘿!干嘛啦你碧瑾翊,這陣子怎麼經常發呆呢?」我一臉狐疑地湊近他,左右打量着,又把手覆上他的額頭,自言自語地說着:「沒發熱呀,那干嘛呆頭呆腦的……」
見他還是怔怔地看着我,我手一伸便勾上他小巧的下巴,讓他的目光對上我的眼睛,他一與我的目光相撞便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反正,回一次紫霄又不用多久,我們現在也沒什麼特別事兒。說不定妳把他送回去後還有些獎賞呢!何樂而不為?」說到獎賞兩個字,他的眼睛又噌地亮了。
我無可奈何地看着他,哭笑不得。
「那就後天出發吧,明天先去添置些乾糧和衣物。」我捏了捏他的下巴,「今晚早些睡,明兒一早我帶你們去吃香的,喝辣的。」
碧瑾翊忍俊不禁,噗哧一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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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了,汐顏。」我睡得正香,可床帳一下子被人掀開了,刺眼卻溫暖的日光毫無阻礙地直射進來,讓我的睡意醒了一大半,也看清楚了叫我起床的人兒。
「嗯?碧瑾翊?」我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接過他遞上的茶杯漱口。
坐到桌子旁,看着眼前一碟碟精緻的點心,就如翠玉雕塑一樣,映着和煦的陽光竟生出晶瑩的感覺。
我疑惑了。
這客棧應該不會有這麼上好的食材呀, 那這些……
在離我最近的碟子上拿了一塊餅子,吃進口裡只覺味道適中,不太鹹。而餅子也很鬆脆,卻一點兒不顯硬。
我看着碧瑾翊,說:「沒想到你有這麼好的手藝呢!」
「我是開酒樓的,若對廚藝一竅不通那可就說不過去了。」他睨着我,淡淡地說道,可眼中還是有一絲喜悅在不經意間溢出。
咦?我猜對了?真的是碧瑾翊做的?
我繼續吃着,他則靜靜地坐到我身旁。
我問,「你吃了沒?」
「還沒有。」
「那吃吧,你要什麼?」我目光一一掃過眼前的糕餅,落在了不遠處的菊花酥上,直覺碧瑾翊會喜歡吃甜點,所以拿起一塊送到碧瑾翊唇邊,輕輕道:「吃吧。」
他定定地看進我眼裡,淺紫色瞳仁中水光瀲灩,似有重重波光,又像是雨後初晴的第一縷日華,帶着探究,帶着溫暖,剎那湧入灰暗的世界。
「你這雙紫眸,真的很漂亮。」我再次因他的眸子而失神了,
話,不由自主地滑了出口。
我一直盯着他那雙眼睛,連他什麼時候食完了我手上的菊花酥都沒留意到。
他再次對上我的目光,兩人的目光就這樣緊緊地糾纏在一起,眼神中彷若夾雜了千絲萬縷的感情。
良久,我抬手撫上他的臉兒,姆指輕輕地掠過他的唇角,掃去他唇角的餅碎。
「小貓兒,食東西可要乾淨點兒。」我調笑着,他的雙頰紅了紅,瞪我一眼後眼簾垂了下來, 不再看我。
我嘿嘿地笑了,「你可總算有一點兒男兒家的嬌羞了。」
他橫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我怡然自得地繼續吃着碧瑾翊的點心,半晌,門又被人推開了,一抹如山巒一樣翠綠清雅的身影優雅地步進來。
「美人,過來陪爺吃東西。」我向他招招手,他無可奈何地坐到我身邊,問:「妳怎麼又惹人家生氣了?」
「我哪有,不就說了一句嘛。」我萬分無辜地貶巴着眼,裝弱小。
他無奈地瞅着我,我一把攬上他的腰身抱住他,隨手餵了一塊糕點給他。
「妳啊,趕快哄回他吧。」
「行啦行啦,我的雲漣怎麼囉嗦了那麽多?」我捏捏他的腰,一面佯裝的沮喪。
「去你的。」雲漣笑着啐了一聲,然後拿了梳子站到我身後,為我順好頭髮後在後腦束成高高的一束,他把咬着的銀色絲帶拿下來,幫我綁好。
我攬上他的肩膀,隨手拿了一個錢包就出房去找碧瑾翊。逛街去咯~~
「小貓兒,咱們逛街去!」推開碧瑾翊的房門,我用空着的手拉上他的,也沒等他說些什麼就左擁右抱地出去,腳尖一勾便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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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吃些什麼、買些什麼都跟我說,今兒姐有的是錢!」我囂張地掂量着鼓鼓的錢囊 ,看到他倆疑惑的表情,我得意的笑了。
「妳哪來的錢?偷可是要被人抓到衙门去的,我可不會救你。」碧瑾翊首先說話了,可話也是一貫的氣死人不償命。
「你什麼意思?現在我就是有錢,錢還不少呢!」我睨着他,小樣兒,敢小看姐姐我?
「那妳說,妳有多少錢?」他還是一副不屑的表情,這分明是不相信我嘛!
「錢嘛……你只需要知道,我現在的錢能買下你就是了。」我勾唇痞痞一笑,看到他的表情由不以為然變成訝異,我哈哈直樂。
「怎麼?賣身不?姐我會很疼你的不用擔心。」我笑着挑挑眉。
「哼!流氓!」他又被我氣得跳腳了。
「顏,妳去賭坊了?」雲漣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可是最不喜我去賭的。
「啊?妳怎麼有錢去賭?」
我打量了一下碧瑾翊,然後裝作沒事發生似的,吹着口哨走在前頭。
「妳拿我的錢去賭?!」小貓炸毛了,攔在我前面指着我質問。
「你的不就是我的嘛!」我搓搓他的臉頰,繼續向前走。「那是我的錢!」
「你人都是我的了,你錢也自然是我的啦。」我壞笑着摩挲着他的下巴,看着他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紅臉蛋。
嘿嘿……他越來越可愛了!
「走啦走啦……」我拉着雲漣的手,「別生氣了,大不了我下次不賭了。」
「妳說話要算數啊。」雲漣無奈地瞅着我,歎了口氣。
「好好好……我怎麼敢不聽雲漣的話,以後不賭、以後不賭。現在呢,我們先去救胃,吃飽了再去買東西。」
「嗯。」雲漣拉上碧瑾翊的手臂,跟他結伴走在一起東看看、西看看,反倒是我,就像被他們拋棄了似的,只能跟著他們尾巴當跟屁蟲,還要不時給看着他倆的垂涎三尺的人瞪上幾眼,以宣示我的擁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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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岸一座四層高的紅樓兀立在一片平房之中,猶如鶴立雞群般引人注目。
而那棟綠瓦紅牆、金漆大門的樓宇,便是我們的目的地--逍頤軒。
逍頤軒的美酒珍饈是紫霄國數一數二的,平日只有達官貴人才吃得起。
今天我汐顏也要在這裡豪氣一翻了,說什麼只有那些狗屁貴族才能進的逍頤軒! 今天我這小百姓就在你逍頤軒吃盡所有招牌菜!
我在心底囂張地說着, 邁着的步伐卻突然踏不出去。
「小貓兒,你拉我干嘛?我們快進去啊!」
「不要,逍頣軒好貴。」碧謹翊還是扯着我的袖口。
「老娘有的是錢,是我自己的錢,你只管吃就好了嘛。」我攤開手無奈地說。
「不要。」碧瑾翊還是扯着我不放。
「怎麼,你不是食上好的、用上好的、穿上好的嗎?怎麼轉性了?」我側頭盯着他。
「好了好了,顏,我們還是到別處吃吧,這逍頤軒也實在是太貴了。倒不如省下點錢去買些用的。」雲漣拉了拉我的手,勸說着。
在旁人眼中,我們就是站在逍頤軒外指指點點了好久,最後卻又不進去的窮酸人。那些路人甲乙丙丁紛紛露出BS的眼神。
督見那些人的眼光後,我立刻拉着兩尊大佛一邊躲去,同時還不忘瞪一下碧瑾翊。
好你個小貓,害我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走了走了!
我們往回走,到了一家在梧桐城還算有名氣的酒家吃了午飯,我是憋着悶氣吃的一頓飯,就算給我山珍海味我也是味同嚼蠟的。可碧瑾翊竟吃得津津有味,這隻小貓,搞什麼鬼了他?
雲漣一頓飯下來都不只十次偷偷瞄向我和碧瑾翊,還不時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當我看向他時,他又大大方方地對我發動眩目的微笑攻擊,害我又不忍心瞪他之餘,又被他迷得頭暈轉向。
美人啊,你真懂得攻擊我的弱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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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漣哥哥,過來選衣服嘛。」
「不要緊,我先替你選一件。」雲漣側頭看着碧瑾翊,然後走向一旁的衣架拿了一件粉藍色為主的衣裳,拿到碧瑾翊身前打量了一下,搖了搖頭。再去拿了件綠色的,放在碧瑾翊身前,又搖搖頭。
唉!男人啊,就是麻煩!美男更麻煩!
我隨手拿了件淡紫色的衣服向雲漣举了舉,雲漣的目光在紫衣和碧瑾翊身上來回遊走,然後點點頭,滿意的笑了。
「雲漣哥哥、雲漣哥哥,我幫你選一件,好不好?」
雲漣笑着點點頭。
碧瑾翊蹙眉仔細地看每一件衣服,最後停在主要掛着淡色的衣架前。
他回頭看了看雲漣的背影,眼中頗有為難之色。
我走上前抽了一套淡綠中帶點藍色的衣裳,塞進小貓的懷中,「雲漣喜歡綠色的。」
「喔…
「走吧,快拿給他。」
我牽着他的手走去雲漣那兒。
當我們走近他時,他低着頭輕輕轉身,只顧着打量手上白色的衣服的他完全沒有留意到我們的走近。
「哎……」雲漣輕呼一聲,我連忙伸手攬住他的腰,才幸免他摔在地上的意外發生。
「顏,你穿白色很好看的。」他拉着我的手笑道。
我翻了一個白眼。
這個笨蛋,都險些摔着了還對我說這些。我捏捏他腰間的肉,「你小心點,別動輒就向我投懷送抱。」雖然我是很喜歡「你說好看就好看吧,我們要去買別的了,多選一件就走吧。」
「好吧。」雲漣輕移玉步地再去物色自己喜歡的衣服。
「那妳拿着。」碧瑾翊手一揮頭也沒回就把衣服扔到我手上,兩袖清風瀟瀟灑灑地走了。瞧,多大的分別。
我把衣服放在掌櫃那兒,再去拿了兩件黃色的衣服給熠曦。
他還是穿黃的比較可愛。
回到客棧,我去熠曦的房間看了看,他還是跟早上一樣睡死了似的。
由他去吧,反正多睡覺,少鬧騰,為我省點麻煩還是好的。
我關上門後屁顛屁顛地往雲漣的房間去。
「咦?怎麽只有你一個?」
「雲漣哥哥到樓下去準備乾糧了,我們明天就走嗎?」
我沉思了一下,「多待兩天吧,讓熠曦休息一下,也讓我帶你們到處逛逛這梧桐城。不用太急的,反正時間多着呢。」
「好吧。」
「怎麼?在客棧睡不好嗎?怎麼變醜了呢?」
「妳才變醜了妳!我睡得很好不用妳費心!」碧瑾翊狠狠地瞪了我幾眼,別過頭不理我了。
「好了好了,帶你去個地方。」我一把拉上他的手便朝樓梯走下去,碰巧雲漣正上來,我朝雲漣說:「我和小貓出去一下,不要想我~
「嗯,小心點。」雲漣詫異地看了碧瑾翊一眼,復又露出招牌的淡笑,向我倆說道。
「喂!流氓,誰是小貓啦?!喂放手,妳抓痛我了!」碧瑾翊一邊被我拉着走,一邊還不忘叫囂着罵我。
「妳放手,帶我去哪兒啊妳?」
一路罵罵咧咧地,在街上不少人的目光在我們經過時落在我們身上,有好奇的、有曖昧的、有錯愕的、有了然的……
接到這樣各種眼神的我好想撫額朝天喊:冤枉啊!我不是強搶民男的!別報官!
~~
「你總算捨得住口了……」我一臉無奈加無力地望着被我拖着的小貓。
「呼……呼……呼……妳……干嘛拉……着我跑這麼快……」
廢話,不拉着你跑快點,我能用什麼方法令住口?
心中這樣想着,臉上卻堆起了笑容,「我心急嘛,你看,這是什麼地方?」
碧瑾翊抬頭一望,目光像是被凍結了一樣,雙眼越瞪越大。良久,他才望向我,「這……是……」
「就是你的聚寶樓啊!怎麼?不認識了?」
「這……怎麼會在這裡……」他望向我,又把目光投向眾寶樓的招牌。
「進去看看吧。」我先走向前,用手拍了拍大門。頃刻,一個挽起袖子的粗衣女人來應門,口中還抱怨着:「誰呀?怎麼這種時候來?」她一抬頭看見碧瑾翊就愣住了。
「少爺?是少爺?還有小汐?」
「嗨小二姐,我帶你們東家來見你們了。」
「李掌櫃!廚娘!少爺回來了!快出來!少爺回來了!」
不一會兒幾個人从酒樓裡急促地走出來了,嘴裡還喊着,「少爺?少爺!」
「東家!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少爺,我們好想你!」
「少爺!你沒有放棄我們眾寶樓?你回來繼續當我們的東家?」
眾人一見到碧瑾翊便七嘴八舌地談開了。
我站在不遠處看着碧瑾翊被伙計們圍在最中間,一群人有說有
笑,碧瑾翊也露出了很久沒見到的燦爛笑容。
~~
「過幾天我們臨送熠曦回棲鳳城前,等酒樓的一切都安頓好了,我們去吃頓飯,好不?」
「嗯!」
我和碧瑾翊在走回客棧的路上商量着,碧瑾翊今天很開心,一路上我們聊開了。
睌飯過後,碧瑾翊臨回房間前,停在了門前,在我經過他身邊時,用几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妳。」
我頓了頓腳步,微微地笑了,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頭,「笨蛋。」
~~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想着要帶他們去哪兒遊玩。
走在客棧的花園裡,我難得地有這麼好的心情去散步賞花。清晨的霧氣為花草渲染上一層朦曨的色彩,空氣中也沾染上一絲絲涼涼的濕氣,隨着輕風撲面而來的,是秋天的氣息。
因紫霄國原本是南方的國家,而梧桐城在紫霄國中也是個偏南的地方。所以在梧桐城的冬天不會太冷,而秋天也不會過于乾燥,一年四季都擁有着溫和的氣候。一年里的季節花開得最美的,也是這梧桐城。而每個季節,梧桐城都會有以季節花為主題的花燈會。
掰着手指算一算,明天不正是中秋節?難怪園里的菊花開得這麼艷麗,明天晚上還有梧桐城一年一度的桂菊飄香節。早上城中有賽詩、城郊則有賽馬,晚上則有花燈會,燈會中會在白日的比賽選出新的文武狀元。
總而言之,季節花會是梧桐城的特色,在每一次花會都有很多活動,適合一家老少參與。嗯,明天就帶他們好好參觀一下梧桐城的桂菊飄香節吧!
打定主意的我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托着後腦就走回房。
經過廚房時,我耳朵動了動現在這麼早,伙計都還沒有起來,到底是誰在廚房里乒乒乓乓?
我好奇地放輕腳步,伸長脖子看看到底誰像要拆了廚房似的弄出這樣大的聲響。
「咦?這不是鹽嗎?為什麼出來的味道這麼怪?」一陣咻咻聲響起,是吃麵條的聲音,「啊!好熱!好辣!水!水呢?」
原來是這個饞嘴的小東西啊!也難怪,他睡了那麼久,也是時候感到餓了。
可是……
不懂做飯還在廚房里瞎鬧騰些什麼?
我擰着眉頭走進廚房,抓起幾顆碎屑的冰糖就往熠曦口中扔去,看着他辣得通紅的小臉和小嘴唇漸漸褪去不正常的紅色,我才撫額嘆一口氣。眼角督見熠曦「煮」出來的麵條,不由得瞪大眼睛。
麵條粗幼不一,而且一看顏色就知道是還未熟的,這還不是問題,問題是……麵條的湯!一層厚厚的紅得像血的辣油在湯的面上,單用看都已經快被辣得剩下半條命了,這笨蛋還一把吃進肚里!不被辣死都已是萬幸了!
「笨蛋!快喝水!」我手忙腳亂地用湯勺子掬起水往熠曦唇邊送,「你什麼都不懂就別往廚房跑!還做飯,小心連自己都煮了!」
「為什麼是辣的?那不是鹽巴嗎?」虧熠曦還一副好奇寶寶似的看着我問道。
我沒好氣地說:「那些紅紅的不是辣椒還能是什麼?」「……辣椒是紅的嗎?」
「……!」
無語問蒼天。
~~
「雲漣、碧瑾翊,下去吃早點啦。」我敲着門朝房間里說。
「哦……知道了。」
「顏,妳先下去吧,待會我們叫上小曦就下來。」
「不用你們叫了,人家正在樓下大快朵頤呢。」我轉過頭往下望了眼狼吞虎嚥的熠曦,又嘆了一口氣,「你們快下來吧。」
我難得的好心情被這吃麵吃得咻咻作響的小傢伙吃跑了一半。
這小傢伙在廚房像是要弄翻天似的,我終是忍不住,抄起他剩下的麵團做了四人份的麵條作早點,把麵條拿出去後也請了這愛搗蛋的小傢伙出去吃早點,而我就要犧牲小我地去收拾廚房的殘局,還一個乾乾淨淨的廚房給人家。
「咦?這麵條……」
「怎麼了瑾翊?」
「這麵條味道很好。」碧瑾翊笑着對雲漣說,「雲漣哥哥,這麵條不像是客棧的人所做的。」
「喲!你舌頭挺好使的嘛。這個是我做的。怎樣,不錯吧!」
啊?妳竟然會下廚?」碧瑾翊一臉懷疑地盯著我。
「你什麼眼神哪你,我就那麼不像是懂得下廚的人?」
「妳的確不像。」熠曦插嘴說道,「不過……好吃!」他風捲殘雲似地,像餓了八輩子一樣,麵條吃的咻咻作響。
我滿頭黑線,轉頭望向雲漣,「怎樣雲漣,我的麵條沒有失水準吧?」
「當然沒有,還是跟第一次吃時的味道一樣。」雲漣夾起幾根麵條,優雅地吃著。
我也做到空著的位置上吃起了我的早點。
餓死了!
~~
「哇!好熱鬧啊! 」熠曦興奮地說著,他和碧瑾翊就這樣往市集跑了去,好奇地東張西望。
「喂別走那麼快啊!」我無奈地說,走在我旁邊的雲漣說:「顏,由他們去吧,他們也沒什麼機會能玩得那麼盡興。」
也對,他們都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熠曦更是個王子,家里定是不許他們這樣出來玩的。比起我,兩袖清風、孑然一身,他們是擁有了家。可是,家對於他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束縛?
還是我好,仙是沒有父母的,有的只是朋友。朋友也不錯,起碼不會對自己有所束縛。
可是……
「你們不能再亂走了!」
我抓狂了。
……
拖着兩個到處亂跑的傢伙,我就差沒用狗繩子把他倆拴住,「好了,跟我說說,想去哪兒逛?」
「哪邊!」
「哪邊!"
我滿頭黑線地看着他倆,一個指着右邊的石橋,一個指着左邊的市集。你們想怎樣嘛……
「我們先去看花燈,好不好?」
「……好吧雲漣哥哥。」
「那走吧!」「不行!我要去石橋上!」
「小傢伙,別吵了啦。去哪兒不是看?待會再去橋上吧。」我拖着熠曦跟上走到不遠處的雲漣和碧瑾翊。
這人多得,像螞蟻似的,一波一波地湧來,好幾次我還差點被人得離雲漣他們越來越遠了,還好後來還是追得上他們。
梧桐城果然是花燈之都,每一個花燈都巧奪天工,而且色彩絢麗,映着燭光的花燈在漆黑的夜裡美輪美奐,加上河上漂着的花燈,和樹上掛着的彩色燈籠,整個梧桐城像是被一層柔和的光暈包着,城中一片樂融融的氣氛,所有人都玩得非常盡興。
在一排排掛起的花燈上,我看到了一個畫着桂花的碧色花燈,一個紫色菊花的金色花燈和一隻小白兔樣子的花燈。毫不猶豫地我上前看了看那花燈的燈謎後一連說出了三個答案。
贏得那三個花燈後,分別把碧色的送給雲漣、金色的送給碧瑾翊,最後一個小白兔是送給熠曦的。
「好了,都逛了那麼久了,先去那邊吃些東西,休息一下吧。」
「嗯!我餓了。」
「你這個小東西個子小小吃的東西倒不少,今兒才吃了我三碗麵條還有一籠肉包子加糖葫蘆,現在又餓了?!」
碧瑾翊和雲漣聽了我跟熠曦說的話後,相視而笑。
坐到茶坊里,我邊等着吃的邊環視這梧桐城的市集。
今天梧桐城真的很美,幾乎每家每戶都在門前掛上兩盞花燈,映得這城鎮燈火通明。
我正欣賞着梧桐城難得的美景,忽然遠處傳來幾聲尖叫,引起了一陣陣騷動,然後就是隱約有人大喊失火的聲音。
祥和歡愉的氣氛一下子被破壞了,火勢快速地蔓延,火轉眼間順着掛在半空的燈籠已燒到了人們所眾集的市集,我匆匆忙忙
一手抓一個,拉起不知是誰的手就往客棧那邊跑,耳邊不斷響起尖叫聲,還有一些人捧着水朝火那頭跑。
我們跑到一處不太多人的地方後,我氣喘吁吁地抬起頭,看見同樣喘不過氣來的碧瑾翊和雲漣,「呼、呼……沒事兒吧?」
「沒、沒有……」
「顏!小曦、小曦沒跟上!」
「糟糕!」我猛吸一口氣,「你們小心點先回客棧,我去找他!」話音未停我就匆匆忙忙地往回跑。
「熠曦!熠曦!小東西,你在那兒?」用手撥開与我反方向走的人,我就像是那一條逆流而上的魚兒,「小東西!小東西!」
火勢越來越大,身邊慌忙避火的人越來越少,只有一群救火的人在吆喝着:「快、快,這邊!」
不遠處,我看見跪坐在地上的熠曦,我奔向他,他一看見我就哭了,「我好怕……嗚……好怕……嗚嗚……見不到你們、我以為你們不要我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快走。」我拉起他,他卻站不起來,整個人撲向我,我慌忙抱着他。
「弄傷了嗎?」
「好像、扭到腳了……」他盈滿淚水的隻眼看向我,「好痛……」
「別哭。」我安慰着他,然後攬着他把他攔腰抱起就離開市集。
忽然我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从背後而來,我轉過頭去,只見吞噬一切的火舌之間一個紅得像火、像是被融入火中的背影,一閃即逝。
我皺皺眉,沒再理會身後的火,抱着還在嗚咽的熠曦返回客棧。
~~
「顏!沒事吧?小曦?怎麼哭了?」雲漣和碧瑾翊驚訝地看着抱着熠曦的我還有滿臉淚痕的熠曦。
「快準備些溫水,他扭到腳了。」
雲漣快步走了出去,而碧瑾翊則去倒了杯茶,遞給熠曦。
「……謝謝。」熠曦別扭地低頭道謝。
「小貓,我的呢?」
「自個兒倒!」他別過頭去。
「真偏心。」我嘟囔着抱怨,偷偷跑到小貓的背后吹了一口氣進他的耳朵,嚇得他整個跳起來,手掌差點招呼到我臉上來了,幸好我躲得快。
「妳又幹什麼妳!」他MS很生氣的樣子,臉上紅撲撲的,不過他這個樣子實在無法讓我起到絲毫危機感。
「呵呵……貓兒又炸毛了。」我調笑着躲避他的追打。
「水來了,小心,快別玩了。」雲漣無可奈何地看着我們追逐,小心地捧着水盤走向木床,溫柔地為熠曦擦擦臉。
「誒,停了,玩了,先去看看熠曦怎樣。」
「哼!誰跟你玩了?」
「怎樣,還痛嗎?」雲漣邊問着熠曦,邊撩起他的褲腳。
「都腫得跟雞蛋一樣了,我去找大夫來。」我倒吸一口氣,擰眉說道。
「現在這麼晚了,妳上哪找大夫?」碧瑾翊拉着我,「還是先拿些冰塊來吧,這個客棧里應該有的。」
「嗯,顏,去拿冰塊吧。」
唉,就都使喚我。
「好好感謝你們爹娘吧!」若不是你們爹娘把你們生得那麼俊美,我才不理你們呢!
~~
「累了就先睡吧,我在看着就好。」
「那我睡了。啊……好睏……」碧瑾翊打着哈欠走出去。
「漣,你也去睡吧,這里有我就行了。」
「顏,別累着了。」雲漣握上我的手,我用力地回握了一下,然後拍拍他手背,「嗯,快去睡吧。」
~~
淡白的晨光从窗戶外偷偷地溜進房間里來,伴隨着的是雀鳥吱吱啾啾的歌聲,熠曦醒來了。
他正想坐起來,卻感到了腳踝上的重量,目光从腳踝打量過去,是一條濕濕的毛巾,和毛巾上的我的手。
他用手撐住上身,側頭看着身旁睡著的人。
「想不到妳也會照顧人。」熠曦自言自語地說道。
他試着動一動腳,一陣隱隱的刺痛襲上腳踝,他不禁輕呼出聲。
「怎麼了?怎麼了?我壓到你腳了嗎?」我醒了過來,緊張地問。
「沒……是我自己動了動,不關妳的事兒。」
「我帶你去看一看大夫吧!」我說着站了起來,「我去叫一下雲漣,你先乖乖地呆在床上。」
~~
「大夫……能不能、別太用力?」我看着熠曦強忍痛楚的慘白小臉,終是忍不住遲疑地開口。
「年輕人啊,就是要用力才會快點好。知道你心疼你的公子了,老婆子輕力點吧。」大夫一邊揉着熠曦的腳踝一邊說。
「呃……他、他不是我的……」我吱吱唔唔地澄清着,我不想影響到熠曦的名聲,畢竟他是要做妃嬪的。「謝謝大夫。」熠曦打斷了我的話,並忍着痛笑着對老大夫說道。
「這藥要連續喝五天,若五天後再疼,可要再找大夫了。」
「嗯好的,謝謝大夫。」熠曦微笑地道謝,拖上我的手就準備離開,這時大夫急忙喊住我們。
「不行,你這五天腳最好不要沾地,年輕人啊,還不快去背着你的公子,男人啊就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的,再說,若公子好不了,要花錢再去找大夫的人也是你啊!」老大夫嘮嘮叨叨地說着,還不忙把我按到地上去,扶着熠曦爬上我的背。
這大夫力氣怎麼這麼大!
熠曦紅着臉再向大夫道了聲謝。
快到晌午了,市集的人也多起來了,我背着熠曦走在街上,難免會引來百姓的注目。
「這年輕人不錯啊!」
「這年頭會像她一樣疼自己公子的人不多了!」
「真恩愛!」
聽着這些話,我除了額頭滴下了一滴冷汗外倒沒什麼大不了,可熠曦就羞得差點沒把頭埋進我的脊背了,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扣緊了我的脖子。
~~
回到客棧,我喊了雲漣去煎藥,而碧瑾翊就留在房間照顧熠曦。
我則累得死狗似的回到房間一沾床便睡着了。
傍晚時分,夜幕緩緩拉下,一個人門也沒敲就推開我的房門。
「喂!汐顏,起來了!我們出去……」碧瑾翊話還沒說完雙眼便因為驚愕而突地瞪大,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我睡眼惺忪地張開眼睛,不明就里,正掀起被子,卻驚見身旁側躺着一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紅衣人。
「啊!你誰?」
「嗯……很久沒睡得這麼香了……親愛的,醒了?」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誰?」
「我?我啊,是個需要妳收留的人。」他艷紅的唇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美人有難,妳……不會不幫吧?」長長的尾音拖出邪魅的感覺,直直撞進我的心底,像羽毛似的騷弄着我的心。
一個……很媚的男人。
「你要我收留你,那好歹你也露個真面目給我看啊,真沒誠意!」我攤開手搖着頭說。
54我的話,素手向門外一指,「剛才……是妳的公子吧?」
我倒吸一口氣。
我靠!碧小貓跑哪兒去了?
我沒再理會床上的「媚」人,轉身衝出房間。
「雲漣,有看見小貓嗎?」我撞開隔壁的房門詢問道。
「啊?瑾翊不是去找妳了嗎?」
「是、他是來找過我,不過又跑出去了。」
「妳惹他生氣了?快去找回他吧!」
「那你呆在房間不要亂跑。」
該死的,這小貓跑哪兒去了?
我在梧桐城中找了很多地方,卻尋不到碧瑾翊的身影。
「親愛的,妳的公子……在那邊。」他不知何時跟了出來,更比我早一步找到小貓。
「哪兒?」我四處張望着。
「在花街那邊。」他指着掛滿彩緞和燈籠的一條街。
花街柳巷!小貓怎麼跑那兒去了?!
遙遙望過去,碧瑾翊正被幾個面容猥瑣的女人調戲着,不斷掙扎想要逃離的他一面無措,眼中更漸漸浮現出淚光。
他絲毫不知道自己那含淚的臉容有多誘人,宛如初盛的菊花,楚楚可憐,又如小鹿一般,瑟瑟發抖着、驚慌着,讓人有想要細心呵護的衝動。
我衝上前把幾個噁心女人撂倒,把碧瑾翊抱得緊緊的。只顧着關心碧瑾翊的我絲毫沒察覺到那幾個女人正指揮着手下向我們衝來。
他們手中的木棍正向我掄來,一條長長的紅綢从天而來,一把卷起他們的木棍後就把木棍全數送回給那些人。
「啊!」
「哎喲!」
「媽的!」
「誰!誰那麼大膽!」那其中一個WS的女人捂着被打到的右額胡亂地大吼。
「喲喲喲!夫人,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呢,我是動了手,可打你的真的不是我,是你手下的木棍哦。」嬌柔媚惑的嗓音从我身後響起,所有人都被他的聲音吸引了。
是這個怪人。
「你……強詞奪理!」那被打中的女人怒罵。
「各位大爺,恕奴家不能多待,奴家的妻主在等着奴家呢!」他攬着我的脖子整個人掛在我身後,我差點一個不穩摔個人仰馬翻。
「誰是你的妻主?!」我狠狠地用目光刺向他。
「妳啊~不然還有誰這麼會憐香惜玉~」他吐氣如蘭,軟軟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語畢更輕輕往我脖子吹氣,激起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
「喂!你怎麼還賴着我們啊!」碧瑾翊不悅地向幽琰說道。
「別那麼凶嘛~奴家怕怕…」幽琰一臉佯裝的害怕,還抱着自己的雙臂裝弱小。
「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就不忍心趕你走!」碧瑾翊凶巴巴地指着他罵道,就連坐在車外駕馬車的我都能聽見。
「汐顏!快趕走他嘛!」碧瑾翊掀開車簾手一伸便攬住我的腰撒嬌道。
「乖~~好歹他也幫了我們嘛,還替你報仇了呢!就讓他跟着吧!」我捏着碧瑾翊環在我腰際的小手說。
「哼!」碧瑾翊興沖沖地坐回車中,而另一個人就跑出來了。
「妻主~妳果然還是喜歡奴家的~來,親一個!」幽琰的唇在我還在發呆的時候便印上我的臉,而隨着他的唇而印上我的臉的,還有他那個銀色的面具。
他調戲完我後便似隻偷腥成功的貓兒一樣竄回車中。
我無奈地捂着被他襲擊了的右頰。我果然還是對送上門來的美男最沒輒。
這樣的戲碼幾乎每天都重複上演着,而我就是最無辜的人。
雲漣和小東西是戰爭的日擊人,卻永遠不會受戰火波及。而我,這個既不屬於任何一方,亦不是目擊者的可憐的車夫,不僅要承 受車外的日曬雨淋外,還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準備迎接某兩人的襲擊。
~~
「小曦,快到紫霄國的京師棲鳳城了。」雲漣指着前方的棲鳳城南門對熠曦說。
「嗯……」
「怎麼,不開心?」我好奇地轉過頭望向熠曦。
「呃……不、不是……」
「以後,熠曦就是紫霄國的妃嬪了。記着,宮中不比外面,做人處事都要瑾慎一點,知道嗎?」雲漣說。
「也要帶眼識人啊!宮中好像有很多壞人的樣子。」碧瑾翊也忍不住開口了。
「宮中不能再像現在一樣,輕易地相信人咯!小曦弟弟~
「……」
「小曦?」雲漣訝異地看着抱住他的熠曦,隨後感到衣服上一陣濕潤。
「小曦……」
「嗚嗚……我不想進宮,我要跟你們在一起!嗚嗚,我不要進宮……我不要孤獨地一個人……」熠曦哭了,抱住他的雲漣輕輕地拍着他的背,無聲地安慰着他。
「怎麼了?」我把馬車停在路邊,走進車里問。
「我、我不要進宮了……嗚嗚……我不做妃嬪,我只想跟你們在一起!嗚……」
「小東西……」我手臂一撈熠曦便到了我的懷中,「別哭、別哭……」
我最不濟的就是安慰人,可是見到熠曦哭成這個樣子我就一陣衝動地想把他抱在懷中。
~~
「到了,我們下車吧。」雲漣拖着熠曦的手下了車。
「原來,紫霄國的都城都是這麼繁華的……」「走吧。」我拉起熠曦便慢慢往宮門走。
宮門前兩個士兵站得直挺挺地,手握一把戟,嚴肅地守衛着宮門。
遠遠从宮門中有一頂轎子慢慢地走出來,四個護衛圍在轎子邊,亦步亦趨。
我和熠曦停在一旁,轎子經過我們時,一陣微風撩起了轎子的幕簾,就在這不經意地一督,我和熠曦便看清楚了轎內的人,熠曦驚得差沒尖叫出來。
「小曦……他……」
「他怎麼長得跟我一模一樣……」
我上前向守宮門的士兵打探道:「兵大姐,請問一下,剛才出來的是誰?」
你何干?」
「別這樣嘛……」我狗腿地笑着,偷偷塞了一銀兩給她,「幫幫忙吧……」
她看了我一眼,終是開口了,「他是不久前从雲國來和親的妃子,皇上策封他為雲妃。他一到紫霄便得到了皇上的寵愛,聽說皇上為他乎廢了六宮。」
士兵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樣子,說:「我知道的就這麼多,沒什麼事的便快點離開吧。」
「小曦,你告訴我,你是哪個國家的王子?」
「我……我是雲國的……」
「雲國?雲國!」
「怎麼了?」熠曦不解地盯着我。
「看來,你不用進宮了。」
「什麼?!」「先回轎子上再說。」
「什麼?小曦不用進宮?怎麼會?」碧瑾翊驚訝地問。
「這是什麼回事啊?」連雲漣也不解地問着。
「剛才在宮門前打聽到,从雲國來和親的王子不久前已經到達紫霄,而且那個人的樣貌,跟熠曦一模一樣。」
「怎麼會……」雲漣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沒有雙生兄弟的。」熠曦柳眉輕蹙。
「汐顏,你會不會看錯了?」碧瑾翊目露懷疑。
「各位可別忘了,這世上,有人面皮具的存在啊!」幽琰突然開口了。
「對啊……」熠曦恍然大悟,「可是,那……現在我怎麼辦?」
「你?既然宮中有你的替身,那你就不要進宮了,想必這是你母皇的安排。在紫霄的這幾天也盡量避免被人看到你的臉,免得別人懷疑。」
「小曦弟弟,你不用進宮了!」
熠曦呆住了,隨即狂喜,抱着我說:「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進宮了!我可以跟你們在一起了!」
「又多一個人跟我搶汐顏了!我不依、不依!」碧瑾翊鼓着鰓幫子生悶氣。
「呵呵……」雲漣掩唇輕笑。
~~
官道上,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正慢騰騰地走著。
兩岸青山隱隱,鳥聲鳴啼,那份遠山黛色,蔥翠悠然,重疊起伏。曖昧的橘紅色太陽從西邊灑下,絲絲光線穿透軟帳,縷縷金絲浮動,溫暖而又優美。
一個紅色的身影從車中走了出來,站在了我的旁邊。
一支玉笛緩緩湊近他紅潤的唇邊,他輕輕地吹奏起來。
笛聲蜿蜒而出,如高山流水,似春日暖風,所過指出彷彿置身於滿園春色之間。流水叮咚,蝶舞蜂飛,清風拂過,幽香沁人心脾。
春風拂臉,萬物都像是在這美妙的笛音中靜了下來。
我在這悠悠笛音中,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感覺。
車中的三人,都漸漸睡著了。
我茫然地望向站在我身側的幽琰……
「顏,妳有沒有想起些什麼?」幽琰迫切地望著我,期待著我的答案。
「星河,現在你問什麼都是沒用的,她不會想起的。」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從天而降。
「月老、紅娘!」
我驀然從笛音中清醒過來,「月老、紅娘?你們怎麼在這裡?」
「汐汐~我們回去吧。」
「汐顏,妳的法力。」月老手一揮,一顆閃閃的珠子便飛進我身體。
我的法力……回來了!
馬車浮上半空,不一會兒,我們回到了天界。
「我們先去一個地方。」月老說。
「是那裡嗎?」幽琰眼睛亮亮地問。
「星河還是那麼聰明哦!」紅娘笑著捏捏他的臉。
「喂!你們!有誰能告訴我現在什麼事兒?」我火了,扠腰質問道。
「哎呦妻主別那麼兇嘛,再過一會兒妳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
曌星神殿。
「你們到這裡來時要幹嘛的?」我擰眉問。
「為了讓妳記起從前的事。」月老說。
「汐汐,曌星女神的故事,你聽過了吧?」
「當然!問這個幹嘛啊妳紅娘?」
「這裡……是曌星女神的神殿。」幽琰凝望著眼前的廢墟,說。
「這裡……是曌星神殿?」我遲疑地問。
怎麼可能!曌星神殿不應該是這樣的!曌星神殿不是應該是個雕欄玉砌、金碧輝煌的宮殿嗎?眼前這個廢墟……怎麼會?!
我不可置信地緩緩走近這從前的宮殿,一波又一波碎散的影像在我腦中飛散出來。
……
「尊主,求求妳!別扔下我們!
……
「我不許妳離開!」
……
「妳明明是愛我們的,為什麼要離開?」
……
「為什麼?為什麼逃婚?」
……
「我們愛的是你!從來只有你一個!」
……
……他們……
雲漣、碧瑾翊、熠曦、幽琰?
……是曌星?
他們……我的四大護法?
從記憶的碎片中,我回過神來。
「我……我望向幽琰,「你是……星河?」
「妳想起來了?妳想起來了對不對?」幽琰問著,嬌媚的嗓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什麼……回事?」碧瑾翊的聲音從車中響起,然後一抹淡紫的身影走出馬車。
「這裡……」雲漣和熠曦都從車裡走了出來。
「曌星……神殿?」雲漣驚訝地說道。
「尊主!」熠曦看到了我。
「沒良心的女人!我們找了妳多久妳知道嗎?」碧瑾翊奔向我,在我的懷中,哭了。
剎那間,我們都因曌星神殿而想起了從前的種種。
「這一次,妳可不能在逃離我們了。」雲漣,不對,是星空說。
「尊主……你回來了……星辰好想你!」
「妻主,別再走了,好不好?」幽琰帶著絲絲祈求問道。
「嗯,我……不會再離開你們了!從前是我的錯,是我不敢承認對你們的感情,讓你們受苦了。」我對他們說,然後扭頭向月老紅娘道:「謝謝你們,全靠你們我才能找回他們。」
「好了,過幾天要補回你們的大婚典禮,你們好好在這裡休息,外面的事就交給我們倆吧!」紅娘的目光一一掃過我們幾人,笑了。
「這次,你們四個要好好看著她,不要再給她逃了。」月老也笑著調侃我們。
他們相視而笑。
在天界柔和的日光中,他們的或秀逸、或撫媚、或出塵、或清麗的笑容美的讓天地失色。

石頭記
2J 區倬僖

這裏很大。這裏很冷。這裏很悶。

你相信命運嗎?

我相信。我是說:我認為宇宙間任何事物,打從被產生出來的那刻起,直至死亡,都被這稱為「命運」的東西操控着。你今天吃甚麼早餐、碰到甚麼、何時睡覺、做甚麼夢……都由「命運」操控我們的思想,再決定。

命運最成功一點,就是令人覺得自己是做主的一個。但請你試想想:倘若沒有命運,每個產物都是個自由體,人人思想各異,豈不是宇宙大亂?

為管制人民,政府會制定法律以維持國家秩序;同樣地,為維持宇宙平衡,宇宙也不得不幹點東西出來,而這種東西,就是命運。

違反法律,下場是入獄;而違反命運,下場是……死亡。

我知道這麼說很是消極,但說這些的我是對此最清楚不過的,只因,我絕對是在命運束縛下過活的代表一群。

而束縛我的「命運」,人類稱之為──「物理學」。

我是一塊石頭,可不像「朱比特」(木星)呀、「馬克利」(水星)呀等同類有着輝煌的名字,我的名字──或該說是編號──是「KEF──2013」。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稱他們作「同類」,因人家是宇宙的成功產物,我們是甚麼?殘留物。於「朱比特」和「馬斯」(火星)之間漂漂浮浮、可有可無的殘留物。

咦?「你好!」儘管很想說,但還是開不了口,不是因為我害羞,而是我真的不會說話──石頭本來就不會說話,對不?

這是我的朋友──「2012DA14」。雖說是朋友,但其實就連他認不認得我,我也不太清楚……只因我們的相識也不過是周期性的「偶遇」而已。我們認識了多久?呃,數億年左右吧。

甚麼?走?為甚麼你能離開這鬼地帶!瞧一瞧我老兄大太陽,多少也明白一點。這情況屢見不鮮,我這一族時不時也有其他兄弟被太陽或其他恆星的強大引力吸走,改變了他們的路向。

這次眼巴巴看着「2012DA14」離開,心中終究還是有些感慨和妒忌:不知我何時才能像他們一樣自由?

我知道給我離開,也不是真正的自由,因為就是到了那裏,我們也要活在物理學的束縛下,但總比在這裏跟一大堆不能說話的「悶石」待上一輩子好……

就不知地球上的生物如何?我邊想不禁把視線移至那顆美麗的藍星──曾聽說過,那叫地球的藍星上居住着一群「自由」的物種,強大地支配整個星球,而他們叫作「人類」。

而值得驕傲的是:他們的生命是我們的祖先帶出來的!

我們是生命的起源。

此時,我發現一位新面孔迎頭而至。

剛走了一位朋友,多來一位新朋友也不錯吧,我忖度着。「你好。」我重覆:石頭是不懂說話的。

轟──

撞我?

我知道,這怪不得他,是物理學叫他撞我的,是命運叫他撞我的,也就是命運改變予我的軌道!

我的命運,從此改變!

別過我居住數百億年的地帶,喜孜孜地踏上未來的新路──命運為我舖設的道路。

先是越過「馬斯」的軌道,再來就是地球的軌道。漸近太陽,也只感越來越熱。引力場和離心力驅使我繞着老兄轉一個大圈,不消片刻(大概兩年的時間),我就知道命運安排給我的終點了──那顆儼如鑽石般美麗的地球。
隔着地球,我瞥見了那位剛走掉的老朋友「2012DA14」。重逢的喜悅,令我再加快速度,以時速四萬英里的速度撞入大氣層。

十七秒。

這十七秒是我一生中最漫長的一瞬間。

「燃燒。驅裂。五馬分屍。凌遲處死。」

這就是我的感覺。

「啊!」我很想喊。再重覆:石頭是不能說話的!

之前被那位朋友撞擊後的痛和裂紋,今刻一併呈現!身體裂開,我真希望這麼死掉就好了。日本、中國、蒙古、哈撤克……我的碎片沿途撤播。

不知是否風頭都被「2012DA14」搶去的關係,撞至俄羅斯上空,方才有人類察覺到我一個大火球將要噬近他們的家鄉!

這就是我的最終目的地!俄羅斯車里雅賓斯克!

對不起,錯不在我,要怪就怪命運的安排吧,人類!

我閉着眼,接受着我的終極下場──

──轟隆!

穹蒼中媲美太陽耀眼光芒襲向每個生物,以白龍的姿態鑽進地底──

──轟隆!!!

延遲的兩分半鐘以後,就在一片滿是慌恐的驚叫聲中,我綻放了生命中最燦爛的光輝和最嘹亮的悲鳴!

死亡,原來可以這麼摧燦。

巨響過後的寂靜。眼前一黑。我死了嗎?

「我死了嗎?」無人答我,頭好痛。

「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死了嗎?(X 100, 從略)

我聽見我的聲音。我在說話!

我很感動。但頭依然很痛。

但這裏是哪兒?

很黑。前面有光,我奮力爬向出口處。

然後,一雙温暖的手把我抱出,道:「太太,恭喜你,寶寶很正常。」

「這裏是哪兒?」我很想開口問道,一張開口卻是陣陣哭聲,且一哭不能收拾。

一哭過後,對於爆炸前的記憶。我漸來模糊,只知道:這裏很小,卻很暖,且充滿色彩。

屬於我的新紀元,由此開始。

原來,這就是我的命運。


〈茉莉花〉
1J張傑容

今天,我到花店幫表姐忙。她的花店在一條清靜的小街上,旁邊有一間唱片行,常有音樂傳出,卻從來沒有人走過進去。到了店裡,我的視線裡馬上充滿了五彩繽紛的花朵。我整理好了玫瑰、百合、水仙、紫羅蘭和薰衣草堆便坐到一旁休息。突然,我的視線被牆角邊的架子上一盤不起眼的小花吸引住了。我好奇地走過去,看着那盤快要枯萎的茉莉花。不知是我的幻覺還是隔壁的唱片行正在播歌,我的耳邊響起那一首熟悉的民歌,與這花同名的《茉莉花》。

突然,我發現好像沒有人理我不工作而自己在一邊對着花兒發呆。我走到表姐面前對她揮了揮手,她卻好像看不見我一樣,走開去招呼客人了。我聳聳肩,又走回那盤小花前。我隨手摘下了一朵已經枯掉的花兒,又走到表姐面前,說:「表姐,我出去休息一下,等一下回來加班」。她又一次無視了我的存在,繼續和一個站在我後面的人談話。那時,我終於發現我已經變成隱形的了。

我走出店子,好奇心驅使我走到冷清的唱片行門前。奇怪,大門緊緊的關着,門上還掛着一個休息的牌子,裡面黑漆漆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我推開大門,竟然沒有我期待着那些丟棄的大宅開門時有的那種吱吱聲。我看了看淩亂不堪、鋪滿了塵的店鋪,走到櫃檯前,問:「喂!這裡有人嗎?」

「拿着花朵的女孩,回到歷史,見證起義。受到羞辱的青年,自焚身亡,引爆革命。」一把蒼老的聲音從不知哪裡響起,嚇了我一跳。什麼起義?什麼革命?這時一位一百多歲的老人撐着拐杖從店裡的一扇門後走了出來,遞給我一張寫着《茉莉花》的唱片給我,就消失了。茉莉花?跟革命和起義有什麼關係呢?都什麼年代了,還能有什麼革命呢?回到歷史又能做什麼呢?早知道就在上歷史課時多聽點書了!糟了,我回了過去,我還回得來三十世紀嗎?突然,我身旁刮起一陣風,所有東西都在我身邊轉來轉去,看着看着,我便暈了……

當我醒來時,我發現我身處在一個十分熱的地方。香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啊?我坐了起來,馬上有一些黑人用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對我說話。等一下,黑人?我發現我手中還拿着那朵枯掉的茉莉花和那張唱片。茉莉花跟革命又有什麼關係呀?茉莉花……起義……革命……茉莉花革命?對了!就是那個發生在2010年末至2011年初北非突尼西亞反政府示威導致政權倒臺的那場革命!天呀,我現在身處八十多年前的突尼西亞啊!我怎麼才能回到三十世紀的香港呀?

「呀!」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從市集中響起,我跟着其他人跑了過去看看發生什麼事,卻發現一個被火燒過的人被救護車接走了。這時我身邊又刮起一陣風。這次我閉上眼睛,隨風把我送到哪裡也好。我的腳站穩了後,我睜開眼睛,發現我正身處於一場示威的中間。人們大喊着標語,又在街邊焚燒阻礙物阻止當地警方前進。我趕忙走到街道旁,避開這次混亂的遊行。

又一陣風刮起,我到了當地2011114日。這天我目睹突尼西亞的總統班‧阿里離開突尼西亞,結束他的執政。當我在為突尼西亞民眾歡呼時,我被傳送回三十世紀的香港。

回到唱片行,我把唱片和那朵茉莉花放在櫃檯上,便離開了唱片行。我走到花店,表姐對我說:「咦!你終於來了!快來幫我把這盤花整理好吧!我還要去招呼客人呢!」我搖搖頭,對表姐說:「對不起,我今天要回家溫習歷史,不能幫你了。」我對表姐驚訝的表情笑了笑,就轉頭回家了。

寂寞 4V鄧朗軒

鉛灰色的天空,
鬱悶的日子。
「救命呀!多啦A夢!」
公式化的鬧劇,
開幕,
落幕。
大雄一個人走向夕陽,
瞬間,我和他平分了寂寞。

《獨自一人的舞台》
吳昕瑜 4N

漆黒的圓形舞台中,一道刺眼的白光聚焦了一個中央小圏,黑白分明,突顯着光圏的狹窄不容人、烏黑外圍的空蕩與荒涼。

他穿着誇張得可笑的鮮豔服裝,畫着荒誕卻莫明透有幾分滲人的妝容,彷若是被四方八面無形的坦克,一歩也無法退卻的押着,站在那白亮得令人心慌、令人無所遁行的光圈中。

他嘴角職業地揚着月牙彎度,挑高的雙眉竭力的為整張滑稽無比的臉帶出幾近逼真的喜感和愉悅,如果忽略了那黒曜石般沉静的雙眸中不時閃過的陰怯。

人物的出現表示表演的開始,稀稀落落的幾下拍掌聲以示厚道的鼓勵和催促之意。

如同上了發條、被精細的機械操作的工匠娃娃,各式各樣的搞笑的雜耍動作、演技,被他標準地、完美地、無一分一毫偏差、制式地做着。可緘默般的寂靜配上四周聚集於一處的視線,不經意的帶着居高審視的細意,赤裸裸的掃視着孤身立於舞台的他。

五分鐘、十五分鐘、三十分鐘過去,無一句竊語、一絲低笑。

忽然,一直大幅度舞動不停的雙手僵直在身側兩旁,後而似是受寒般抱緊了雙臂,廷直的腰背則似被人一記重拳擊中肚子五臟、痛得無以復加、難以承受一樣的彎了下來。

嘩啦嘩啦!被拋起卻無手來接的彩球紛紛自高空摔下掉落在舞台的特殊製地坂上,乾脆利落的響聲打破越發凝稠的死寂空氣。

頽廢地垂下的腦袋一下子突出了泛起細微起伏的雙肩,而後越是變本加厲的顫抖,絲絲壓仰在喉嚨裏的笑意些許些許地泄出,在這寂靜得詭異氛圍裏越發明顯、突兀。

慢慢的,他放寬了自己的笑意,嘴角直上揚到彎度末端抽動。終於,「哈!」的一聲,他猛地後抑腰背,臉龐直迎上蒼然白光,張大嘴巴竭斯力底地尖聲狂笑。發洩般的笑聲由起初純綷的憤怒、不忿漸渲染上更多的悽楚、無奈、自嘲,迴蕩在整個陰暗無言的空間。

笑聲逐漸收小,細細碎碎的哽咽混入其中。他那不知不覺間已泛滿哀切的眼懇求着眶裏的涙水好心維護他那早已破碎的倔強,卻總有一滴、兩滴,一道、兩道,不肯合作,決意劃花那可笑的妝容,撕破那名為「堅強」的冒牌外殻。

一刻鐘乃至更多的時間流走。最終,他怯懦的抬起頭,頂着骯髒得很卻也真實得多的臉孔,依是盈滿眼涙的雙眸,帶着面對最終審判時的決然和忐忑,慢慢、很慢的環視四周。可在黯淡的些微光線照明下,空無一人,更沒有一絲可感應的視線可言。

拉扯着木偶的絲線瞬間一次性繃斷,無法獨立支持的玩偶重重的跌扒在那不屬於他也也不喜他、早已棄他不顧的舞台上,只有委屈的哭泣聲,陪他哭自己。

                        道别                               4S何伊妮

  機場裡人來人往,在這裡面的每一個人,都擁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你永遠不會知道你眼前的某個人是否正在經歷離別之痛,正確的來説,是根本沒有人會在意。

   我無力地坐下,看著這陌生的機場,靈魂像被抽走了一樣,呆呆地坐在那。知道自己將離開是五天前的事,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我被告知將要離開我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的事實。面對我的朋友們,我寧願選擇沉默,也不願見到他們為我傷心。一起經歷的風風雨雨,一起大笑大鬧的回憶,所有的點點滴滴在我腦海中不停湧現。或許,你們正在急切地尋找我,但此刻的我太彷徨,請原諒如此自私的我。

   臨走前,憂傷和躊躇覆蓋了媽媽的臉龐。她的大眼睛裡失去了平日的光彩,眼涙已在眼眶裡打轉。她努力忍住眼涙,因為她知道在女兒面前不能脆弱。沒有擁抱,她只靜悄悄地對我説:到了沒有爸爸媽媽的地方,記得照顧好自己。即使如此,她心中的呐喊已刺進我了的身體。飛快的道別,是為了不讓您看見我的脆弱。請您接受我將慢慢成長的事實,離開您是我心中永遠的痛,也請您堅強,就如同您對我的愛一樣。

   放眼望去,眼前的這一切已多麼陌生。但或許,有人正在和我經歷同樣的痛吧。當一個小妹妹抱著爸爸的大腿大哭大鬧地叫喊媽媽時,或坐在我對面的中齡女人一隻手遮著嘴低聲哭泣時,你們是否也離開了對你很重要的人?此時此刻,我們的心像是連成一條線一樣,即使互不相識,但因同病相憐而互相勉勵著。我即將不屬於這裡,但這些回憶又多麼珍貴。我不曉得將來會發生什麼,這一切都太虛幻。離開的那一刻,眼涙已抑制不住。一個人實在太可怕,傷心時沒有人能訴説,也沒有溫暖的懷抱。哭累了,發誓以後不會再因為離開家鄉而哭泣,軟弱要在這裡停止。

   兩年來,穿梭在兩個城市間,我已面臨了太多的道別。每一次的離開,使我變得越來越麻木。我學會了如何遮掩自己的情緒,也懂得了給別人一個安心才是最重要的。漸漸的,我長大了,開始習慣了於家人道別,因為我已學會了獨立。不知不覺,時隔兩年了,我將再次離開我生活的城市。在這裡,我有了我的新生活,認識了新的朋友,也體會了很多喜怒哀樂。當年最恐懼的事,我將要重新經歷。知道自己將離開,最害怕的是道別的那一刻。我不忍想像離別的時刻,但我知道怎樣去維繫感情,在我身邊的不會再因此離我而去。
   機場中人來人往,在這裡面的人,都擁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我的故事,是讓我在離別中學會堅強。每一個終點站,都引領著我去到新的起跑點。這次,我不會猶疑,因我相信我的未來還會如此的光明。

血夢
4V 成泳湘

柏宣

   人們說美麗的外在,總是有醜陋的內在,說真的,也許這就是事實,記得要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這才是人生存的技巧。好像我領養家庭一樣,不知道是那些男人喜歡是青春少艾,還是他們對他們的老婆沒有興趣,我便是他們的玩弄品,以前爸媽還在的時候,看了很多電影,小說,都說被領養的女生都會被性騷擾,我從來覺得是跟我很遙遠;但事實不是。
金小姐再次帶我到新的領養家庭梵家,她跟我說:「這對好心夫婦是小康之家,但可惜他們不育,所以多次領養青少年,他們不會像之前那些的人的,柏宣,相信我吧,凡事都有希望的。好好跟他們相處!」 
   她又掛起她的招牌微笑,令我不得不點頭。不夠十多步,只見一間白色大屋,旁邊有一個游泳池,還有一個大草地,對着的便是我最愛的浩瀚大海。
從大門跑出來的便是一對年輕夫婦,都穿著白色衣服,女的清秀,皮膚白晢,玲瓏的身材,她真的很美,我想她的老公應該不會對我什麼想法吧!男的,高大,非常有氣質,他有俊俏的臉蛋。他們真的是天生一對啊!
他們一看見我就過來歡迎我,逐一介紹自己,梵生是一名賞酒師,就是最愛的是紅酒,家里開酒坊的;梵太是一個醫生,腦科的,喜愛畫畫。他們帶我參觀我即將居住的房子,房子有兩層,有五個房間,他們給我一個套房,里面是薰衣草紫色的牆紙,所有的傢具都是白色和黑色,洗手間的牆是馬賽克的主題。能到一個那麼美的家,看來很好的父母,我想這是一個重新的開始吧。

楚傑
 
   也是一個沈悶的上學日,上學都是睡覺,畫畫跟我班兄弟吹吹水,這樣過的。課上的東西,在暑假的時候早就自學完,上課根本就是白費時間。照樣,我在午餐時間排隊領取食物,一個女生一邊看書,一邊走路的不小心碰撞到我的兄弟健欽,我班兄弟就像獅子看到獵物,很快就包圍住她了。她給人的感覺冷得像冰,但卻非常吸引人,她染了黑而亮的頭髮,有一雙像藍寶珠的眼睛,清澈得可以看清她的思想似的。
   「嗨!小姐你撞到我了,怎麼辦呢?不如你跟我們一起吃飯當補償吧!」健欽搭訕她。
   「對不起!我沒有多餘時間。」她回答,便走開。
經過幾個星期的觀察,她跟我一樣都是孤兒吧,冷淡地對待所有人,在班上也是一個安靜的學生,冷漠的眼神,她在什麼時間都好像在思考,很神秘,憂鬱的女孩。她的名字就是從我的兄弟打聽回來,名叫柏宣。
整個月,腦子都是她,眼光不能從她打走,睡覺前一刻都是她。連我的領養父母都注意到了,他們總是問,你怎麼了,真煩,不想回答他們。一回到家,不斷倒數自己的生日,還剩下186天我就18歲了,自己就可以脫離領養父母,過着靠自己的生活。
命運安排了我們的緣份,今年度學習評估是跟她一組。那是指我有9個月可以跟她一起。我們很有默契,無論在學習上,能力上,思想上都是很能配合對方的,她常有很多的新奇測驗,這令我更迷戀她。很快,我們上學,休息時間,午休,放學都跟她待在一起。但是她還是很抗拒所有人,包括我,我總是覺得她心里有個防護膜,里面包着的是一個玻璃的心,一碰即破,非常敏感。
但是她也並不是不愛跟人相處,她也跟我的兄弟們很合群,我們放學的娛樂時間就是去很海邊,游泳,曬太陽,打排球,看黃昏或睡在沙灘上,欣賞夜空的星星。
再過106天,我就18歲了,今次我要跟她慶祝我的生日,也就是我得到自由,變為成人的一個日子,因為她就是我最重要的人物。

柏宣
   
   我很討厭留在家里,尤其在晚上。我會跟楚傑和健欽他們待到盡量有多晚就多晚,因為我很討厭梵生,特別在他喝醉以後。記得我在他的家住2個月以後的,他的獸性開始爆發,有一天晚上,他喝得好醉,在我睡到半中,他走到我床邊,他在我耳邊說:「柏宣,你要什麼都可以,我都可以給你,你要知道,我和我老婆都會盡量滿足你的。」他的手便慢慢伸進我的被子里面,撫摸着我的手,吻我的手,重複着之前那些禽獸的惡行,利用我去滿足他的慾望。
通常那時候梵太都不在,所以當她不在的時候我都會鎖好自己的房門,免得有什麼機會給他。但是梵太好像什麼事都不知道,她對我很好,真的視我為己出,這個就是我不捨得離開的其中的的原因,他們所提供的條件也很好。
另一個我不想離開這個地方,就是因為楚傑,在任何地方,場合跟楚傑一起的時間是最開心的時間,而且越來越喜歡他,他很體諒我,從來都不會過問我的事,如果我不想講的事他不會強逼我的,但有時候跟他一起我很內疚,我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我會覺得自己很不完美。我很想講那些性騷擾的事給他聽,一方面我怕他會很生氣,一方面我不想其他人知道。但當發現自己我快忍受不住梵生的騷擾,楚傑是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眼看潔白的醫院,護士開始幫我綁起壓力帶,並且開始幫我抽血,我又感受到一陣快感從深處慢慢浮上來,從血管游到身體每一個部分,身體又開始發熱起來。護士慢慢拉起吸管,看到血慢慢從自己身體離開自己,鮮紅色,像玫瑰一樣美麗動人卻充滿刺令人又愛又恨,想到自己的血會在不同的身體里面,任由在他們的身體運行,不禁感到很大的滿足感。
   「先生的你血是B+,這個血型的人比較少,所以需求非常多,你真好人啊,常常來抽血!」護士感嘆地說。
   抽血完畢,抽血的傷口被便利貼蓋着,用手指輕輕按下去,還會感到一陣暖暖的血液在皮下流動。我喜歡這種感覺,血的感覺。我慢慢站起來,向出口行出,啊,我差點忘記,我要回頭對護士說聲謝謝。

到停車埸,我在眾多平凡顏色的車子中尋找我最特別,顏色最鮮艷紅色寶馬開帳篷的跑車,我按下搖控制,「嘟」我的車子的燈亮起來,我跳進車子,準備搜索下一個猎物
  我到郊野去,帶齊我的捕獵工具,那里樹葉茂密,陽光穿透樹葉,給動物形成一個避護所。我最愛就是去這里獵捉動物,例如牛,野豬,狼,鹿等,我便會拿他們做標本。很快地,一隻肥美的鹿便優美地倒下了,我把牠搬到我的爬山車,帶到我的家里,慢慢地解剖牠,暫時滿足我渴血的慾望。
  我用德國訂造回來的刀,我最愛用它來切開動物的皮,它非常之锋利,閃閃亮亮,一下子就可以把那皮分開,那種血從白里透紅的皮流出來的影像非常的美,令我十分着迷,之後我就會把那些血糊糊的內臟拿出來,最後就會把針插進去牠的大動脈,抽出所有牠的血,好好存起來,那種味道,對,就是那種味道,血腥腥,吸上了以後,就可以讓我興奮好一陣子,然後我就把牠擺放到一個姿勢,並做成一個標本,這樣就可以給我感覺是一個權力支配者。

柏宣

   今天又是一個頭痛日,我已經失眠了好幾日,我很怕每天晚上寂寞的感覺,睡著了又怕那些可怕的夢,不斷發的就是關於動物,血的夢,在夢中,我能感愛到那個人的感覺,一開始我在懷疑這個人的身份,是男?或者女?他快感,失蹤,滿足,我都能感受得到,我不知道他的性格,但我唯一知道的就有三件事:
1.          他是個男人,
2.          他是心理變態的, 
3.          他很有魅力。
   所有關於那些變態的夢,都好像我在他眼的角度看的,我也會感受到他所受到的感覺,我像是他,我在某程度上就是跟他連在一起一樣,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很想知道答案,我很想告訴給楚傑這個一系列奇異的夢,但是他會覺得我是瘋了嗎?他會覺得這一切只是我幻想出來嗎?現在,沒有人可以跟我分擔這些。
很快我便睡著了,飛快地從現實跳進夢境里。
   我進入了一個黑色空間,一片光燦燦的光進入我的眼簾里,眼睛慢慢適應
,漸漸地,由模糊的景象變成清晰的景象,我開始觀察自己的身處地,四處是濕源泥土,在高高的樹林下,我站在陰濕的森林下,我手拿着一把獵槍,一陣陣刺激的感覺從深處浮現,「啪」子彈打在一隻鹿上,我行到鹿的旁邊,搬起牠到一輛爬山車,我跳上車,回家去。
  到了家,我把牠搬到地庫去,拿起一把锋利得很的刀,狠狠地在牠的肚上割下深深的一刀,血淋淋的血從牠的身流出,一下快感,興奮感,渴望感湧上來,我凝望着那情境,之後,我把所有內臟拿出來,放到一個瓶子,然後把血全抽出來,我嗅出那種血的味道,令我非常有滿足感。最後我把它擺一個姿勢,標本完成。我便會有成就感,像是領袖一樣。
   我從驚嚇中醒了來,他又做那些了,他又獵殺動物,抽光牠們的血,這個根本就是一個變態,他靠這些來滿足他渴血的慾望,但我知道,我知道這只是在泳池里的一滴水,根本不能夠完全滿足他。

楚傑

   在學校里,我跟柏宜出雙入對,形影不離,因為我每一刻都那麼想着她,但是她總是那麼的冷酷酷的,我並不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她那憂鬱的眼神,她像是有很多的壓力,有很多的心事,有很多不能告人的秘密一樣,我很想一起跟她分擔她的壓力。她最近變得更奇怪,她很累,她常常一副害怕的樣子,她一去我家,便大睡,可是常常驚醒了,我問她發生怎麼了,她永遠都是說沒事。現在離我的生日還有12天,我非常的期待。

柏宣
   
   我決定把我被梵生性侵犯的事告訴給楚傑聽,因為我再不能對楚傑隱瞞我的秘密。那天,我一放學,就跟他一起到海灘。
   就像平常,我們等到黃昏,沒什麼人的時候去的,看那個鹹蛋黃,金黃色的,令海面一片薄薄的黃金。我們直接坐在沙上,脫了鞋,就赤腳的浸在海水里面,很涼快,很舒服。
   我對他說:「我有些事告訴你,我‧‧我一直也有被養父性侵犯的。對不起!我並不是完美的。」
   他開始面色改容,啊,我就知道不應該告訴他,他低頭着,我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了。
   他說:「柏宣,我並不會介意什麼的,我,我其實挺高興你終於告訴我你的事,那代表你開始信任我了。我會跟你一起及承受的,真的,柏宣,我愛你。」
   我的心終於解放了,他就是會體諒我的。

楚傑
  
  那天,她在海灘跟我說的,那代表她已經接受我,她是我女朋友,是我愛的人,我很想很想保護她。我想了很久,我希望她可以脫離這樣的生活,因為她就是一個人外面像是石頭,內面卻是一個一碰就破的玻璃,我不想她傷心。
  而唯一的方法就是離家出走,我想等我十八歲滿了,我就可以帶她走了。我知道我現在的經濟不會太好的,但是我會儘量令她脫離那麼痛苦的生活。
  
柏宣

   很快就到了他的生日了,這幾天他都在跟我商量離家出走的計劃。我們可能會流浪街頭一段時間。
   我已經收拾好東西,原來他們所給我的,只有一個背包的東西值得可以留念的,整個房間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但是,這樣就真的可以逃出這樣的生活嗎,就可以幸福快樂嗎?我父母,他們給我的愛,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我很想他們,為什麼他們要先離開?不能一起帶我走嗎?我又不禁地流下眼淚,眼淚流在被子上,很快就化開了,形成一個水滴的形狀。
   楚傑的生日會就是舉行在海灘旁,他租了近海一旁的一個小房子,有兩間套房一個客廳,對着海景,十分浪漫。今次的生日派對共15人,8男7女。我不太喜愛吵鬧及多人,所以除了要團體遊戲外,我對自己一個坐在一旁,靜靜地觀看着他們。
   我自己一個人沿着海邊緣散步,向着海邊一間大屋行。一間白色大屋出現在我眼前,全白的裝潢,不過里頭的窗簾都被拉上,不能看到里面的景象。感覺似曾相識,好像來過一樣。我向四周打探,房子的四圍都佈滿了大石頭,形成了一個的神秘的氣氛,非常吸引人。我不斷在我的記憶里尋找這間房子的蹤跡。
   我慢慢覺得獵殺動物並不能夠滿足得到我對血的渴望,我需要更多的血,我想要更刺激,更危險的行為。我不斷對人的血產生興趣,我嘗試自己用刀輕輕在我的皮膚上割一刀,一開始並不痛,只有一陣很冷,很涼的感覺,隨後便帶來了疼痛的刺激,我把面靠近那個傷口,伸出舌頭,舔下那个的味道,很奇怪很爽的感覺,跟動物不同的就是,那個味道更多鮮甜,味道更濃厚。我很愛這種感覺。
   隨着我的慾望越來越大,我更希望可以嘗到其他人的血,我開始尋找目標,我想要一些沒有什麼人留意,一些自己一個人居住,住在很偏僻的地方。很快我就找到很適合的對象── 一位獨居過氣的教授,他住在海邊,就在最少人走到的大石旁。我趁着夜晚,大家都在安睡的時候下手。他的房子是全白的,從窗子我潛入了他的房子。我輕輕走入他的睡房,我在他的脖子里打了一枝麻醉針,我立刻把針頭插進他大動脈並抽光他的血,他的血並不很鮮紅,帶少少啡色,然後我把他安放在大廳的沙發,擺着在看電視的姿態,我也開了電視,這個死人看電視的景象,令我十分有滿足感。我拍了一張照片,並打算掛在自己的地庫,當作一個紀念。
   我無法相信這就是我在夢中所見到的同一間房子,它真的全白色,四周並包圍着大石頭,我心跳加速,這個發現令我的好奇心更為饑餓,但也令我十分緊張和害怕。

韋警司

    最近收到很多失蹤案,很多都是獨居的,通常失蹤了3天以上才有人報警,而早前就有一位伙記,他去上門尋找一位大約60-70歲的失蹤男人,而最後一入屋,便嚇倒,發現了一位老男人坐在沙發,在模擬看電視的樣子,他面無血色,被抽光血,像彊屍,非常恐怖。
    他立刻通知警署,而我也在趕到現場中,我認為只是那位伙記誇大事實,沒有他描述那麼恐怖。
    一進入現場,並沒有死人那種噁心的腐臭味,行進客廳,就發現一位老男人坐在沙發上,我的助手跟我解釋:「今天黃昏,我們的一位伙記上門尋找失蹤人士,他按了很久鐘也沒有應門,卻發現窗簾後有微光閃着,他大聲呼叫也拍窗,都沒有人應,他便破門,進入了客廳,就看到此景象了。恐怕他需要心理輔導!真嚇人!」
    突然,聽到有一個女孩的聲音,好像來自旁邊的櫃子里,我一打開櫃門,便發現一名大約16,17歲的女孩,黑色頭髮,抱着雙腳,一副驚恐的樣子。她便成為一個疑犯,伙記們就把她拉走。
    我翻開那個女生的個人檔案,她今年十七歲,在十六歲那年父母都因車禍死去,在本國也沒有近親,便交由政府處理。分別去過5家不同的領養家庭,都全因為被養父或領養家庭里的兄弟性騷擾,現在居住在一個家境相當不錯的領養家庭里,到了十八歲才方可繼承父母的遺產。這個女生好像跟這個案件沒有什麼的關係,真奇怪!她為何會出現在案發現場呢?
    我負責審問她,我到審問房去。啊,審問房的冷氣真冷,她自己一個坐在灰色桌子旁邊,她好像還沒有鎮定下來,臉上還是一副被驚嚇的樣子。
    我問她:「要外套嗎,審問房的冷氣總是很冷,你要需要什麼嗎?」
    她回答:「我,我,我沒有做過任何事傷害他,真的。」
    「我知道無論如何我怎樣解釋你都不會相信,但是我就是這樣出現在現場,看到那個景象。
        之後她再沒有說出能破案件的證據,而我也最多可以扣留她24小時。我也放她回家去。


柏宣

    我不能解釋那天發現的事,我想離家出走的計劃也泡湯了。我回去以後,梵太也不斷安慰,可惜也沒有用,她幸好會尊重我,不會追問我。
    那天發生的事,我很難忘記,也不能把它拋在腦後,只是,只是它總是留在我的腦海中,離不開我的腦袋,我一冷靜下來,我就會想到那個人,被吸光血,那個無辜的樣子。
     再次,我和楚傑也繼續計劃如何離家出走,他現在18歲了,所以他現在不用再跟着領養家庭,而他的領養家庭也對他很好,給他可以自由自出,希望給他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他能承繼了他之前他的舅舅留給他的遺產,因此他想着可以跟我遠走高飛,一起生活。
     

楚傑

     最近,柏宣發生了很多事,我們也必須重新計劃我們的未來。也許現在我們一起考完升大學這個試以後便可以了。
     我現在有一筆錢,可以照顧柏宣了,不再需要那個禽獸和他的老婆去照顧柏宣,我真的很想柏宣可以脫離那種受驚,被不尊重,被蒙羞的生活。我雖然不能提供像梵生梵太的生活水平,可是我能夠的就是提供一個安全,開心的家。我已經租了一間套房,儘管是處在紅燈區旁邊,但是這個業主是一個很有善,體諒別人的老婆婆,她已經退休了,兩個兒子都在市中心里上班,一年回來不少於十次,而老婆婆的兒子也希望有人可以在旁照顧她,所以就把連接屋子旁邊的一棟小房子,大約500平方米,有一個廁所,食飯可以在老婆婆的家里。租金也十分便宜。
     柏宣她十分有愛心,我想她一定可以照顧到那位老婆婆的。


柏宣

   很快就到了後天,我像以前那樣把東西收拾好,當我走出梵生梵太的門口時我就覺得整身都輕鬆了,好像所有負擔也放下了,釋放了自己一樣。
   我跟自己說,我已經可以從梵生手上逃走了,現在有楚傑照顧,不用再害怕。我是愛他的,我渴望跟他一起,不是嗎?
   我到我們約定的地方,我一看到他,他說:「嗨!很想你。我帶你去我租的房子吧,這里的業主是一位老婆婆,她兩個兒子希望她有人照顧有人在旁邊照顧她的需要,最少她出事了也有人知道,柏宣我知道你一定會照顧她,還有,這里雖然很近紅燈區,但是我租的地方的治安也不俗的。」
   他帶到我去的,就是一間很大的白色房子,旁邊連接着一間小房子,有一個挺大的花園,他帶我進了那個小房子,整個房都是天藍色做背景色,非常令人安心舒服,里面有一個洗手間,一張雙人房,書桌,飯桌各一張,還有電視,沙發一張,他說:「這里的傢俱都是老婆婆給我們的,我問她可不可以改改牆色,她允許了我就把房間貼了天藍色的牆紙,你喜歡吧,儘管根本不能跟你之前的房間比,但是我也盡力了。」
   我再忍不住眼淚了,看到他為我做的每一年事情,我抱在他,挨在他的心口上,我很愛他,真的。


之前發生的事
    
    救護人員趕快地把車禍的人推進來,兩男兩女,其中兩男進來的時候已經斷氣了,內出血太多,沒能即時救到,另外兩女,一位40多歲,一位十多歲,比較後生的女並沒有傷得很厲害,相反地,那個年紀比較大的,大量的玻璃碎片插進她的心口里,看來十分嚴重,要給深切治療部的同事處理。護士量一量那個女生的血壓,上壓55,下壓更低,要進行輸血,恐怕剛剛她大腿上的傷口留血比較多,B+血,她的血型剛好有存貨。護士連忙把血輸進她身里。
    另外一面,那個鍾生從後門走出。臉上帶着滿足的表情。
        心跳跳得越來越慢,直到那條綠色線從波折的折線變成平線,就這樣「嘟‧‧‧」一條生命就這樣結束了,不能阻止,不能減慢,醫生說:「可以幫她做死亡證了。」自己做了實習醫生都有一段時間,但是還不能接受到這樣的生離死別,這個40多歲的太太就死去了,原因是內出血過多。


鍾生
      
        我隔了一個多月也沒有也吸血,除了動物血外,我也再沒有殺過人,那個慾望像種子一樣,在我身上萌生,昨天,我忍不住,見到街上有個喝醉了的年青人,就擒上去,把他的血抽走,這次,我想嘗試的是吸一個女人的血,不是老女人而是年青貌美的,所以我到紅燈區去,尋找我的獵物。
    到了紅燈區,我開始慢駛,你只要到紅燈區,就會有妓女主動走過來,問你要不要服務,我坐在車上,慢慢等獵物送上門。不久,就有一位翠綠色眼的啡髮美女走過來,她問:「2000?可以?」我點頭,她上到前座,她帶到我去她的工作室去,她指示我不斷前進,看到一座淺藍色的舊大楼就轉左,便看到了一座高5層,灰色磚頭所建造的大樓。進了她的房間,她開始跟我愛撫起來,脫去衣服。我從我的褲子拿出麻醉針,打到她的身上。
    她不用一分鐘,她暈倒了。我也開始用我的抽血工具,把她的血抽光,嗯,她的味道真好,跟之前的男人不同,濃郁的香水味,令人難以忘記,我趁她未彊硬之前,放她到床上,白色的床舖非常配合她的膚色,今次我只抽了一半血,就停止了,說真,不捨得讓她變成之前的兩個人一樣,恐怖地死去的樣子,我把她弄到一副很舒服的樣子,在床上安睡着,像是在夢中遇到她的愛人一樣。我拍下照片。就離開這個美人兒了。
柏宣

    我從夢中苏醒,我慢慢冷靜下來,又一個惡夢,那個男人又再次殺人了,他殺了一個女妓女…我看一看,楚傑在沙發床上正安睡着,幸好我沒有吵醒他,我心想。
    我走出來房子,想到出面散散步,我輕輕的把門關上,經過籬笆從小門走出,因為現在大約是早上4,5時,街上的人十分稀少,大多數都是準備返早班,正急急上班的人,我自己一個人,沿着大路行,十分接近紅燈區,看到穿短裙,不同顏色的性感低胸緊身的小背心,化着濃妝的妓女在街上接客,有人問:「小妹妹,等錢用嗎,1200?可以嗎?」,我奔跑而去,逃避他們的挑逗。
一直向前走,看到太陽慢慢從東邊升起,紫紫藍藍,微弱的陽光,從後山做出光圈來,十分好看。一座淺藍色的建築物吸引我的注意,我慢慢向它行近,這好像我在夢中看過,難道跟上次一樣,我在夢中的是一模一樣嗎,之後我跟着夢中所看到的路線走,不久,就看到跟夢中所見到的灰色大樓,我走上去,就有一個門子,沒有好好關上,一條像鉛筆一樣的光從門縫偷偷溜出來,我走進去,看到的情況跟夢中所見的一樣,我沒有之前一樣的驚慌,當我想走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個很硬的東西頂着我的背部,我慢慢轉頭,我看到…

韋警司

     我又收到一個跟之前的案子一樣的情況,就是又有人被抽光血,不過這次是一個女人,報案的是她的同屋朋友,她們倆都是妓女行業的。
     我就獨自自己上去,走上去的時候,看到的是開了的門,里面站着一個人,不高,他慢慢地在房間走動,我靜靜地溜了進去,現在看清楚了,站在里面的是一個女性,是一個我好像看過的人,我用槍子指着她的背部,她慢慢向後轉頭,而我看到的正是之前在那個獨居老人捉到的年輕少女,就是那一個孤兒,然後我把她用手扣鎖上,跟我扣在一起,我看到的,跟之前的不同,就是,一個啡髮女人,睡在一張雙人床上,白色的床單,好像是在安睡着,但是她跟正常人不一樣就是,一看就知道她沒有正常人的膚色,紫紫的,沒有之前那位老人一樣的蒼白,但感覺是很瘦,很瘦,臉無血色。很快我的伙記都接手這個現場。
     那個女生不能脫離那個疑兇的罪名,因為她連續出現在同樣犯案手法兩次的現場里,她看來就是那麼的無辜。我知道我就算如何逼她說出真相來,她也不會那麼容易答應的,所以我決定我要跟她做朋友。
     我帶她到警察局的餐廳里,我跟她說:「我知道你有苦衷的,你一個女生怎能做到這些事情呢,而且做到這樣的要很多工具,如果你知道的話,應坦白說出來,我明白我是一個陌生人,你不必一定跟我說真相,但是你也要為其他人設想,如果我們一天不知道那個兇手是誰,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被傷害,被殺害,被折磨,你可以把心事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的。」
     她繼續封口不說,我無法令她說出所有事來。在同晚,我找我的通靈朋友,他跟我說,或許,她只是被迫去知道事實的人,她不想知道的,看來她跟這個兇手,有一定的關係,她也許就是被人封口。
     回家後,我不斷地反複思考,慢慢我睡着了。
我從一個地方出現,我看不到任何東西,我只是看到那位少女,她在床上睡著,但我卻感受不到一個少女應該有的安全感,我進了她的夢境,所看到的就是案發現場的事,我看到她十分十分的害怕,我想走過去,但是我卻過不到去,只能遠遠觀察她的舉動,那些景象像是電影一樣,不斷重複地播放,她被迫看着,無論她在那個地方不斷走動,總是能看到那些景象。
     我驚醒了,我終於明白了,她擁有跟我一樣的特異功能,就是能從夢中看到一些發生了的事件,那天早上,我換了便服就直接到警局了。
     我立刻拉她,跟她說:「你不會孤單一人的,不如你直接告訴我,你一直煩擾的事。」
     她也是那個反應,不說話。
    「我從小就有一個特異功能,就是能看到一些關於自己而沒有發生的惡事,我以前小時候一直很不喜歡這樣的特異功能,因為我害怕,恨惡罪惡,我相信你也有類似的經歷吧!」
     她微微改變表情,向我開始坦白:「從我變成孤兒以後,我發現一切都不同了,我遇到很多事,而其中之一就是我跟一個男人在心靈上有所連接,我並不知道為何會怎樣,但是我在夢中所看到的就是從一個男人看到的,感受的。好像我就是他的腦子一樣,一開始他只是喜歡幫人,會每星期捐血,但他對血越來越產生興趣,他會打獵,然後把動物的血全都抽出來,然後做標本,掛在自己的地庫里,但是這樣並沒有滿足他,他吸食血,所有血也會,他自己弄傷自己,之後吸食。後來,他開始計畫殺人,他想嘗試用他對動物的方法同樣對待人,第一個就是那位獨居老人,然後也有幾位,但是我不太記得了,而我最後看到的就是那位妓女,所以在兩次的現場中我都有出現,因為我發現原來他去過的地方都非常接近我,而在好奇心的推動下,我走進了犯罪現場。」
     一切都公開了,原來這里有一個心理變態的殺手。隨後我找素描師去描繪柏宣在夢中所知道的男人的樣貌。這個男人是金色的頭髮,非常迷人,擁有一雙藍色的眼珠,啊,這不是城中第一巨富鍾米高的兒子,鍾生嗎?
     因為這一切都是柏宣在夢中看到的,不能用來當證供去申請搜查令,我決定自己一個人去搜查證據。晚上,我趁着鍾生去了舞會,偷偷去了他的家。我破了他的地庫鎖,進了去,發現了很多驚人的秘密。一陣濃厚的血味彌漫在地庫里,周圍都掛着動物的標本,而桌上就有一部相機,我打開了來看,看到不少的照片,就是在犯罪現場所拍下的,還有不少的我們警察還沒有發現的到。我把這些都拍下了。偷偷溜走。


柏宣

     我一直都暪着楚傑的秘密我今日都全說給他聽了,只不過我今日跟韋警司所說的,我都很害怕他會說給其他人聽,我說完了都很好像把一直放在我背後的大石扔掉一樣。楚傑一聽到我這個秘密後,他立刻抱着,承諾着會保護我,讓我忘記傷心的事,我想當韋警司捕捉了他以後,我不會再發那些夢了。我跟楚傑就這樣慶祝了整天,在家里親手弄了一個海綿蛋糕,嗯,今天我很開心,我不會後悔選擇了跟楚傑一起生活,因為他幫我離開了傷心的及令我對這個世界失望的源頭。
我又從夢中看到他了,這次他開到一個白色屋子,隔離有一間小房子跟大屋子連接,我看到他手上拿着兩把手槍正一步步向小房子進發,他穿過籬笆,打破窗子,入了那個屋子,看到一對小情侶正在一起睡在沙發上,他一把槍子對着男孩,一把槍子對着女孩,然後「啪」兩聲,穿透耳膜,兩個人斷氣了。
     我又驚醒了,在夢中的情侶不就是我和楚傑嗎?我立刻打過韋警司,叫她過來,我很害怕,我立刻叫醒楚傑。

韋警司

      我收到電話後,立刻跟伙記一起到達柏宣的家。我們到達後,就看到一輛紅色的車泊在柏宣住的屋子旁邊,我們立刻行動,看到一個男人已經進入了他們的小屋子,正把槍子對着,我們進屋正想把他征服的時候,他竟然向柏宣的男朋友射了一槍,從後門逃走了。我看一看那個男生的傷勢,幸好不是射進了一些重要的部位,是射進了他的大腿。
      我的伙記都追隨那個男人,柏宣流着眼淚說:「我剛在夢中就看到他想殺我們滅口,他一直都知道我們有心靈上的連接的,那個男人就是他啦!」我把他們送進醫院里,進行搶救。而我就等着我追隨鍾生的伙記的消息,我也在送他們到醫院的路途中呼叫了援助,應該不久就收到好消息的。


柏宣

     楚傑中槍了,都是我累他的,他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傷害,現在他正在被搶救中,上帝啊,你已經拿走了我的父母,求你留下我的男朋友,因為已經再沒有人可以這樣對我那麼好。我在等待處等待,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時間就是這樣過去,我也慢慢睡著了。
我跑着跑着,我已經開了好幾槍,但是追我的人並沒有增加到,我一直跑到一個效野去,料不到前後也有警察的追捕,我向右邊跑,不斷地跑,這幾分鐘應該是我一生中最辛苦的一刻,我很累,我很清楚的,但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自己的自由,我要不斷地奔跑,「啊」我不自覺地叫了一聲,我發現我的手臂中了槍,但是我也不管流着血的手臂,不斷地跑,再一次,子彈穿過我的頭,我沒有任何知覺,只覺自己看到的慢慢變成黑色,整個人都倒下了。我應該死了…

    我醒了過來,他終於死了,我心中一陣陣的地放出安心,解放的感覺,我再不要在發那些的夢,而我也可以重新的生活,我發現了愛我的人,除了我的爸媽外,我曾經覺得自己已經一無所有,可是經過這一切以後,我知道了自己並沒有失去任何東西,也許爸媽不在我的身邊,但是他們一直都是在我的心里,在我的腦海里。現在,我因好好的跟楚傑生活下去,是幸福快樂的。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楚傑。
    同時間,我看到醫生慢慢走出來,他穿着綠色的手術服,滿頭大汗,看到他滿足,成功的表情,我知道楚傑還是在的,上帝有聽到我的請求。


                完
在這一切發生的事,沒有人知道,原來血的種子一直都在柏宣的身體慢慢的生長,也許她現在會沒事,但是她也許會像鍾生一樣,對血的渴望越來越大,直到有一日她發現同樣的事實。他們的關係就是源於在柏宣一家發生交通意外的那一天,柏宣需要輸血,而剛好輸的就是鍾生的血,這令到血的種子在柏宣的身體萌芽,也令到他們在心靈上有所的連接。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怎樣的。
因此我們從這一刻開始要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會珍惜,那時候我們是會後悔莫及的。